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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心虛

直到晚宴結束,婁二奶奶才意識到凌霜不見了。

先還是以為凌霜又在鬥氣呢,畢竟自己擺佈她和嫻月的事東窗事發了,這是一層,卿雲又在老太妃面前出頭,替老太妃駁斥她,這又是一層。最後還捱了自己的打,也是一層。

那一場大鬧,雖然卿雲挽回了少許,但老太妃也是氣得不輕,清河郡主倒是一直沒說什麼,但經此一鬧,和秦家的婚事,只怕是要告吹了。

婁二奶奶實在是心疼這巨大的損失,也氣凌霜,偏要這樣特立獨行,毀掉這樁好親事。

再加上老太妃餘怒未消,雖然有崔老太君和趙夫人都在前面說好話,但最好還是不要讓她想起來凌霜才好。

所以晚宴時凌霜沒有出現在席上,反而是件好事。

好在老太妃畢竟上了年紀了,精力不濟,晚宴之後,連點的戲也沒精神看了,只略飲了兩盞茶,就對清河郡主作別道:“到底是老了,還想看完這本《白玉傘》再走的,誰知道精神全然不濟了。”

清河郡主立刻起身送別道:“娘娘的身體重要,明日我把戲班子留下,再演一場給娘娘看也是一樣的。”

“哪能這樣勞煩郡主呢,況且明日還得去景家給小兒洗三呢。”老太妃道。

景家是老太妃的孃家,清河郡主便道:“景家有喜事,我沒什麼好送的,就送臺戲去吧,聽說白玉傘最後五子團圓,寓意極好,太妃娘娘恕我家中事忙,不能親自去道賀罷。”

“如此就多謝郡主了。”老太妃道。

她們主客倆都起了身,頓時滿堂的夫人小姐都起身來送老太妃,老太妃也早習慣這樣眾星捧月了,帶著眾人走到堂下了,攙著身邊嬤嬤的手,又回頭看了眾人一眼。

今日在偏殿那一番大鬧,眾人都心有餘悸,也都默契地裝作無事發生,誰也不提起凌霜的那番瘋話。

但老太妃是什麼人物,自然知道,這一番鬧劇,一定不等今晚過去,就會傳遍京城。

“卿雲過來。”她忽然叫道。

眾人都十分驚訝,原本經過那一番鬧劇,眾人都以為她會惱上婁家,方才席上眾人談論戲中劇情,婁老太君接了老太妃的話,老太妃立刻就閉了嘴,過了一會兒,才冷笑著道:“要是世人家中都有‘方老太君’這樣的老人坐鎮,也不會出那麼多亂子了。”

眾人都當她是暗諷婁老太君管家無道,讓婁凌霜當眾發瘋,傷了老太妃的面子。

有些勢利的,立刻就跟婁家疏遠了,只有梅四奶奶還一切如常。

誰知道老太妃忽然叫卿雲。

卿雲向來穩重,只乖乖走過去,行了個禮道:“娘娘今日辛苦了,我替舍妹給娘娘賠禮。”

老太妃拉住了她的手,笑道:“她闖的禍,你替她賠什麼禮,況且姐妹間爭執也是常有的事,你說的話句句在理,是個好孩子。

明日景家辦酒,你可要來,良妃娘娘老說想見見京中出色的女孩子,到時候我給你引見一下。”

“還不快謝謝太妃娘娘。”

婁二奶奶頓時喜出望外地道,她上來還想讓卿雲行禮謝恩,被老太妃瞟了一眼,眼神帶著點慍怒,這才知道老太妃其實仍然餘怒未消,不過是藉著卿雲做筏子,想把今日凌霜那番話變成姐妹間的爭執而已。

不然說起來變成凌霜頂撞老太妃,雖然凌霜無禮,老太妃作為德高望重的貴人,被頂撞也是極丟臉的事。

婁二奶奶知道,眾人當然也知道,所以老太妃一走,立刻就有人笑道:“我看這戲裡的王太太也是枉費心機罷了,大錯已經鑄成,難道還能挽回不成?不過是痴心妄想罷了。”

人多眼雜,又是說戲,竟然一時間沒看到是哪個夫人說的刻薄話。

婁二奶奶神色一黯,趙夫人見狀,並不說話,卻聽見一個聲音笑道:“有人演戲,就有人看戲,但戲臺上的人再狼狽,總有時來運轉的時候。

只有臺下的人恨不能自己也上臺去演,可惜上不去,一輩子只有看戲的命呢。”

說話的竟然是雲夫人,她晚宴時不在,不知道戲唱了多久才過來的,顯然已經聽說了之前發生的事,婁二奶奶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見她只是在人群中坐著,微笑著朝自己點頭。

好不容易等到一場戲唱完,換了個丑角上來插科打諢,在上面討賞。

夜宵也上來了,丫鬟們用托盤捧著銀耳蓮子甜羹,各色甜湯點心,又有漱口的清茶,上來呈給夫人們。夫人小姐們也走動說話。婁二奶奶走到雲夫人身邊,道:“多謝雲夫人照看嫻月了,怎麼她晚宴的時候沒來呢?”

雲夫人正用調羹慢悠悠攪著甜湯,聽了這話,只淡淡笑道:“嫻月下午和我飲了點酒,有些醉了,我問郡主討了個小閣子,讓紅燕看著她睡午覺呢,這時候也該醒了。”

帶著未出嫁的姑娘飲酒,實在不是長輩所為,婁二奶奶便有點慍怒,但也知道嫻月是心中煩悶,況且聽了桃染的供述,她心中也有些活動,尤其是如今凌霜已經攪散了和秦家的親事,賀雲章反而成了最好的選擇。

婁二奶奶向來能屈能伸,忍不住低聲問道:“雲夫人既然一直陪著嫻月,那賀大人的信……是真的?”

雲夫人哪裡看不懂婁二奶奶有多“實際”,頓時笑了。

“是真是假,二奶奶等嫻月來了問她就知道了。嫻月還不知道凌霜下午的事吧……”

婁二奶奶哪會去問嫻月,仍然想從她這得到點賀雲章的訊息,道:“等嫻月回去,我自會問她,但賀大人那邊,聽說官家要給賀令書那一脈封侯,這傳言……”

“說曹操曹操到。”

雲夫人並未回答,而是笑著指了指婁二奶奶身後,道:“嫻月來了,二奶奶自己問她就是了。”

嫻月確實是睡過午覺的樣子,臉上還帶著一點枕痕,顯然是匆匆趕來的,見了婁二奶奶,先不說別的,問道:“娘,凌霜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說大鬧了一場呢?她人呢。”

“你還問我?”婁二奶奶也是一肚子氣,朝黃娘子道:“去把桃染叫來,讓她跟你說。

這丫頭嘴比敞口門還松呢,什麼都說了,要不是她挑破這事,凌霜怎麼會故意在老太妃面前說那些瘋話,這下好了,我都不敢去和郡主娘娘說話了,這樣的婚事都攪散了……”

黃娘子見她對著嫻月發脾氣,顧忌場合,連忙提醒道:“夫人,人多眼雜,咱們去小閣子裡說吧。”

“還說什麼,戲都要散場了。咱們家是完了,等著別人給咱們上眼藥吧。”婁二奶奶怒道。

她雖然發怒,其實還是有數的,選了個僻靜角落和嫻月說話,但就算這樣,也擋不住眾人的“熱情”。

戲一散場,夫人們紛紛告辭,有表示同情的,像趙夫人,就是過來拉著她手道:“事情都這樣了,你也彆著急了,回頭和郡主娘娘再商議商議,也許有轉機呢……”

也有擺明了是幸災樂禍的,像姚夫人和她那群跟班夫人們,故意從婁二奶奶身邊經過,拉著她的手一臉遺憾地道:“怎麼凌霜這麼糊塗呀,我都替二奶奶傷心,要沒有這樣的事,這樁婚事是十拿九穩的,現在……嗐,二奶奶身體要緊,千萬彆氣壞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二奶奶別惱,要是我的女兒這樣,我早關起門來一頓好打了,也只有二奶奶脾氣好,還放她自由自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