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僧人如約而至，林寒雨跟在身後。

他算計好了時間，剛剛走進洞內，穆長風與周念平相繼醒轉，方芷莨輕輕呻『吟』一聲，也睜開了眼睛。

石磊靠著洞壁，向眾人微微一笑。靜等著僧人揭開謎底，看看自己究竟在姐妹二人的恩怨情仇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洞內溫度適宜，不冷不熱，諸位睡得應該很好。”僧人拿著赤霄劍，笑的頗為溫和，隨意坐在地上，盤曲著雙膝。

周念平瞪著一雙細長的眼睛，怒道“賊禿意欲何為，出家人竟然幹起了綁架偷東西的勾當，知不知羞，趕緊把赤霄劍還回來。”

他一邊怒罵一邊看向方芷莨，愧疚之情油然而生。當日一心要帶著穆長風遠離是非之地，料想方芷莨乃是秦薏蘿的後裔，僧人定然不會為難她。萬沒料到他會對方芷莨下了狠手。

“施主莫要誤會，小丫頭不是傷在我的手中。那日我帶回你和穆施主時，現歹人進入山中意欲對神獸圖謀不軌，小丫頭是為了保護神獸被神兵利器所傷，她一女子不便留在寺中，我只好將她暫時安置在藏經洞。”

穆長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方芷莨半鬼半魔，修為高深，當今之世幾乎無人能及。能傷他的神兵利器亦是屈指可數。不知偷偷進山的歹人都是什麼身份，竟然有本事傷了她。

周念平依舊不依不饒，“就算你說的是實話，為何用這種方式將我們擄來？”

僧人道“不擄來，你是不是還要帶著師弟跑啊？”

“不跑幹什麼，等著被你害？”

僧人有些想不通，問道“我為何害你們？”

“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周念平冷笑連連，質問道“你跟我師弟借用赤霄劍，應該已經知道了林寒霜被封印的事。”

“不錯，林姑娘跟我清清楚楚地說了。我也知道林寒霜不能死，否則你師弟會倒黴。”

周念平看向林寒雨，道“你一心要見林寒霜，是不是想殺她報仇？”

林寒雨滿面陰戾之氣，恨恨地道“我這一生的悲苦全是拜他所賜，報仇可有錯。”

“瞧瞧，瞧瞧，我猜的一點不差。賊禿要幫著林寒雨殺林寒霜，害了我師弟也在所不惜。我們不跑，難道束手待斃？”周念平又怒又怕，擋在穆長風身前，展開銀扇，大聲道“今天我把話撂在這兒，誰敢傷我師弟一根汗『毛』，我跟他同歸於盡。”

僧人感慨不已，讚道“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世所罕見，著實難得。相比之下，有許多至親手足自相殘殺你死我活，愧對父母愧對家族，從來不知反思。”說罷看向林寒雨，黯然搖頭。

林寒雨柳眉一豎，“臭和尚，你當日鄭重承諾會幫我，現在又指桑罵槐數落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僧人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只記得林寒霜對你的種種不好，凡事有果必有因，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她為何會如此待你？”

“我林寒雨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從未對不起她。既然從沒過錯，如何反思己過。”

“話是不錯，你不但光明磊落，而且才華橫溢。林寒霜幼年之時重病纏身，身子骨弱不禁風。林寒江自然偏疼一些，特意請了高明的夫子教導她讀書習字。無奈林寒霜資質欠佳，稍稍複雜一點的字練習十幾次也記不住，這是你哥哥親口跟我說的，可有半點虛假？”

“沒有。”

“林寒江看重林寒霜那幾年，對你則是疏於教導，你滿腹的才華完全是自學而成，我說的可對？”

林寒雨點點頭，不禁有了自得之『色』，“那時哥哥無暇分心旁顧，我每日裡到處『亂』跑，總是偷偷躲在私塾附近聽夫子講課，林寒霜有高人指點，卻沒學成半點本事，我十歲之時，就已是小有名氣的才女。”

“所以你眼高於頂，瞧不起林寒霜。出言譏諷還是小事，當著外人的面羞辱，則是大錯特錯了。”

“我……”林寒霜想不通原因，怒道“胡扯，我什麼時候羞辱她了？”

“那一年，你哥哥成為大富商，建起一座豪華的莊園，大宴賓客。你親手寫下一副對聯，被眾人大為稱讚。林寒霜認錯了其中一個字，被你冷言冷語譏諷嘲笑，可有此事？”

林寒雨微微愣了一下，反駁道“我沒存心嘲笑她，不過是隨口一說。”

“冷語如刀，刺痛人心。你當時年紀小，思慮不周，算是情有可原。你哥哥提起我家小妹阿蘿，說她小小年紀，『性』情溫和有禮，姑娘家就該這樣。你是如何反駁你哥哥的？”

往事重新提起，林寒雨不由得有些心虛，“我說‘姐姐倒是『性』情溫和，從小就是病秧子，拖累家人的累贅，害得我尚在襁褓之中就趕上家道中落，受盡了別人的白眼欺凌，我不厲害一些，早被壞人欺負死了’我說的都是實話。”

周念平嘖嘖兩聲，平心而論“真難聽，是挺傷人的話。我聽見也生氣，不過林寒霜就為這個陷害親生妹妹，有些過分了吧？”

僧人道“林寒霜從小活在妹妹的嘲笑之中，心裡委屈難過。不過她一直得哥哥憐愛疼惜，並未與妹妹計較。林寒霜後來心靈扭曲，完全是因為一件看似偶然的事，林寒江從此態度大變，對她置之不理，一腔關懷疼惜之意盡數轉移到了林寒雨身上。”

周念平“哦”了一聲，點點頭，倒是很理解林寒霜的心情。自幼失去了父母，又體弱多病，家中一兄一妹，真正相依為命的人只有兄長。一旦失去了相依為命的人，精神上勢必承受不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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