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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禁軍的一小步

毫無疑問,趙匡胤是個優秀的政治家,而優秀的政治家至少都有一樣基本功話說得漂亮。

至於具體能不能把事兒辦得漂亮,再說。

趙匡胤不可能因為這麼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徹底跟趙光美翻臉,考慮到商行所代表的禁軍,他其實也有點不敢跟趙光美翻臉,趙光美嘴上說得輕巧,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動不動就把一個廢字放在嘴邊,可如今的這位秦王殿下哪裡還是那麼容易就能廢掉的?

真廢了他,那是要跟禁軍離心離德的。

再說這麼優秀的弟弟,雖然最近有點不聽話,但充其量敲打敲打也就得了,哪捨得去廢啊。

既然不會真廢了他,那他就算是要敲打,也必然是在別的地方敲打,何必搞得劍拔弩張呢?

因此吃完了飯,趙匡胤親自接待曹彬,哈哈大笑著將他扶起來,道“老曹啊老曹,以前我想親近你,你卻總是疏遠我,誰曾想如今我當了官家,想跟你親近親近,誰曾想再見面居然會是如此場景呢?”

“臣,妄殺官家要提審之人,萬死之罪,如今臣別無他想,只求死,只是石漢卿此人,性情暴虐,常常鞭笞士族,又有強搶民女之事,倚仗齊王殿下的信任,更是常有以權謀私之舉,證據確鑿,軍中早已是眾議洶洶,此次將此人下獄審查,軍庭中亦是已經有了公論,斷其罪、指其證者,大多都是他的同僚、下屬,若是事後讓其脫罪,豈不是要人心惶惶?此人,實是不殺不足以安軍心,還望官家念臣一片忠心,只誅臣一人,饒恕家中妻兒。”

說罷,叩頭不止。

這一番表態,卻是讓趙光美都不得不在心中為其點了一個大大的贊。

看人家這磕嘮的,簡直是滴水不漏,太漂亮了,而全程既沒有提商行,也沒有提自己。

如果這些宋初武將有數值的話,這曹彬,他的政治屬性至少也得有9o以上,這些話可真不是趙光美教的,人也真不是他讓殺的,整件事趙光美事先與他全然沒有半點溝通,但是人家這個事兒辦的,怎麼就這麼漂亮呢。

這樣的人當手下,真是舒服啊,太舒服了。

那他都把事兒辦得這麼漂亮了,趙匡胤又豈能把事辦得不漂亮?

“死罪?你何罪之有?此事,都怪我考慮不周,險些鑄成大錯,也讓你為難了啊,商行,自有商行的規矩,你說得沒錯,既然是兵戶們集體的意見,若是我這個官家插手干預,即便我本身並不曾想過要包庇,寬恕於他,也終究會導致人心惶惶,投票出來的結果,若不具備不可侵犯性,投票本身又還有什麼意義?伱雖然對上不敬,但卻做到了對下有義啊,對上唯唯諾諾者,這世上何其多也?然而對下能始終有義者,才是真的難得啊,此事,你做得對。”

“此事,都怪三弟沒事先跟我說明白,都是誤會啊,來,你快先起來,這麼多年了,你看看你,還是穿著這樣的一身素布衣裳,說真的,朝中無論文武,若要論持身方正,清廉自守,恐怕絕沒有能過你的了,家中,可還都好麼?”

“有勞官家惦念了,都好。”

“這樣,此事,錯處在我,你有功,我賜你錦緞二百匹,錢一百貫,你啊,也好生做幾身衣裳,莫要虧待了自己,且去吧,告訴軍中,這大宋,非我一人之大宋,這天下,也非我趙家一姓之天下,我大宋誓與牙兵共天下,此,絕非虛言啊。”

曹彬聞言,立馬錶現得嗷嗷感動,眼淚珠子唰得就噗嚕噗嚕往下掉“官家,如此善待於臣,臣……臣實是……無以為報,臣,臣……謝官家。”

就這樣,一場小案子,愣是被趙匡胤玩成了自己的一場政治大秀。

反正趙光美和趙匡胤,乃至曹彬,都透過這一件小事,在軍中獲得了巨大的聲望,就只有趙光義一個人在倒黴。

當趙光美領著曹彬回商行的時候,整個禁軍上下,幾乎所有人都在歡欣鼓舞,當天晚上,就連樊樓的酒水都比平時多賣出去許多。

宋與牙兵共天下!

這話,趙光美早就說過,但卻是從未像今天一樣擲地有聲過。

曹彬真的放回來了,而且還領了賞賜,兵戶們的投票,其權利真的還要在官家的聖旨之上!

我們這些兵戶,一樣是有權利的,並不只在改朝換代之中,平時,我們也是有權利的!

官家萬歲!!

趙光美當天晚上也因為太高興了緣故,又喝多了,多虧了今天曹彬的神助攻,他所謀劃的政治理想如今也終於算是見著亮了,宋王朝終於走出了這至關重要的一步,至少,從今以後,這就不會是一個純粹獨裁的封建王朝了。

當然,要說這是皿煮,那也純是扯淡,權力自始至終都在兵戶的手中跟外邊的百姓商賈什麼的壓根沒有關係,說白了還是誰手裡有刀誰說話好使,這要說是皿煮都是對皿煮的侮辱。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商行如此展下去最終會展成一個什麼樣的畸形怪物。

不過說實在的,這個時候就礙事慶祝,其實也還是有些太早了的,大哥其實也就是嘴上說得漂亮,這事兒其實歸根到底還是他跟曹彬兩人辦得漂亮了,有點木已成舟的意思,逼得大哥不得不乾脆順水推舟,本質上,他其實還是不適應自己的君權受到壓制的。

支援商行分權的舉措其實還是沒看著,但他整頓禁軍的手段可卻是一直沒停。

短短几天之後,趙匡胤便下令,禁軍之中開始實施更戍法。也即是讓駐京禁軍和邊地禁軍每年輪換一次,以作拉練。

名義上這麼做是為了拉練,是為了練兵,不過大家都明白,眼下的大宋其實根本不缺實戰打,根本沒什麼演習的必要,趙匡胤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兵不知將,將不知兵。

而深層原因,則是為了瓦解牙兵,軍戶之間的關係和紐帶,畢竟,如果只是為了兵將分離的話,其實根本沒必要折騰兵,折騰將多省事兒啊。

每一次的輪替,對牙兵來說無疑都是一場洗牌,脫離原本熟悉的環境,不斷的打亂穩定的人際關係,如此一來牙兵搞串聯的能力自然也會大幅度的下降。

對此,趙光美舉雙手雙腳贊成,然後緊跟著就宣佈要將商行的分行開到邊軍去,要讓駐邊禁軍也享受和駐京禁軍一樣的福利待遇。

原本的紐帶斷了也就斷了,商行,願意當大家的新紐帶。

又過了幾天,損招不斷的趙匡胤又想了個新主意,就是每月軍餉和米糧的時候,他都要求城西的禁軍去城東去取糧錢,城西的禁軍去城東取錢糧。

然後他則會在這一天拄著玉斧站在城頭的最高處看著這些累得跟王八蛋一樣的兵卒扛著至少六十斤重錢糧徒步好幾十公里,嚴禁兵卒們僱人僱車,美其名曰鍛鍊兵卒們的體魄。

當然實際上,這其實就相當於虎捷軍必須去龍捷軍去領薪水,捧日軍必須去拱聖軍去領薪水,經年累月,這裡面要是狗屁倒灶的破事兒能少了,那才奇怪了呢。

他就是在分化禁軍,甚至是有意無意的在強化禁軍們的山頭意識。

然後趙光美就表示大哥做得好,做得對,就是應該防著點,不能讓這些兵卒們私下串聯,要串聯,也應該是商行幫你們聯。

然後他就宣佈,每月的薪日,商行都會拿出一筆錢出來,存於各軍,稱之為公用錢,是屬於全體禁軍的,至於這些錢怎麼花,由商行派人來選取代表,由大家投票表決。

反正商行有錢,五百萬的額度,建完養老院之後還剩很多。

一時間,也分不清這哥倆是在相互配合,還是在針尖對麥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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