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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謊言背後

張輔此刻饒有興趣的望著蹇義,心中嘀咕著既然不信,你又因何要問?

不過他並沒有說出口來,只是淡淡的問道“哦,那你不妨說說看你為何不信哪?”

蹇義嘿嘿冷笑一聲,說道“當年南京城破之時,整個南京城被燕軍圍成了鐵桶一般,水洩不通。金川門一開,你當即就引領燕王的近衛親軍包圍了皇城,只怕連一隻小鳥也休想能飛出皇宮逃命,若說那個人在城破之時趁亂逃出了南京城,實在就是無稽之言。”

“另外,當年宮中大火是在你陪著燕王進入皇宮之後才生的,裡面當天究竟生了什麼,外面無人知道。只不過當年護衛著你們進入皇宮的幾十個近衛軍士,在此事之後全都莫名其妙的忽然間染病暴斃了。”

“那麼多的軍士居然不約而同的染上了同樣的怪病,一命嗚呼,難道這其中不值得玩味一下?而當初陪同燕王進入皇宮的人當中,只有你,不但沒有死,反倒是在燕王登基稱帝后,被封新城侯,直至如今更是被封為英國公,高高在上,只怕這當中也是別有隱情的吧?”

張輔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你怎麼知道當年進入皇宮的軍士全都暴斃了?你暗中調查過此事?”

蹇義愣了一下,急忙連連擺手分辯道“非也非也,我身為吏部主官,自然可以隨時調閱天下所有官員人等的一應卷宗,我不過是因為好奇,偶爾翻閱到了當年此事的卷宗而已。”

張輔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他才不相信蹇義真的只是偶爾翻閱到了當年的卷宗而已,這樣的託詞,恐怕連蹇義自己都不會相信。

不過,他相信蹇義並非有其他的什麼心思,應該只是單純的因為好奇。

蹇義是個聰明人,但是越聰明的人,對於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好奇心就會越重,越的想要去了解真相。

只不過好奇心這東西,往往是會給人帶來災禍的。

張輔瞥了蹇義一眼,基本上,蹇義已經把整個事情大致上猜測得七七八八了,他所不知道的,不過是那一日張輔陪同著燕王進入皇宮之後所生的事情。

那一日究竟生了什麼?

張輔不能說,但是那一日的情景卻時常清晰無比的在他的眼前浮現,就如同昨日生的一般。

雖然他非常希望自己能夠忘記這一段過往,可是無論他多麼努力,這段記憶就如同刀刻斧鑿一般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腦海裡,如同一個可怕的噩夢一樣揮之不去。

他這一生,都將被這噩夢所纏繞。

此刻,這噩夢又再度在他的眼前浮現出來。

那一天,張輔奉命率領著燕王的親衛軍隊火從金川門入城,包圍了皇城。

剛剛包圍完畢,沉著一張臉的燕王朱棣就匆匆趕到了皇城門口。

張輔甚至還來不及行拜見之禮,燕王就揮揮手讓他隨著自己進入皇宮。

張輔連忙點了五十名精壯的信得過的心腹軍士,護衛著燕王朱棣走進了皇城。

皇城中的禁衛軍隊早已悉數被建文帝調往南京外城協助防守京師去了,皇城之中已經完全毫無防衛。

向燕王求和事敗之後,直到現在建文帝竟然還在做夢,希望能夠死守京師,能夠堅持到外面的其他駐軍前來勤王,以解南京之圍。

南京城是大明的都城,城高壘深,兵精糧足,只要上下同心,同仇敵愾,支撐個三五月本來應該完全不成問題。

可是他不明白,這四年的戰爭,他輸掉的不僅僅是一場場的戰役,丟掉的也不單單是那一座座城池,更重要的是,他輸掉了丟掉了所有臣工,乃至於所有百姓的信心。

他早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燕軍圍城之時,建文帝頗為倚重的中山王徐達之子,燕王朱棣的小舅子,左都督徐增壽,想要裡應外合開啟城門接應燕軍入城,遭到了忠於建文帝的一眾文臣們的圍毆,最後被建文帝親自誅殺於左順門。

然而,恰恰是建文帝無比信任的,曾經信誓旦旦死守不降的大將軍李景隆,在城頭遠遠望見了城外燕王朱棣的麾蓋,便驚慌失措,全無鬥志,聯合谷王朱橞一道開啟了金川門,投降了燕軍。

原本在建文帝心目中固若金湯的南京城,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陷落了。

如今這皇城之中已經看不到一兵一卒,唯一剩下的幾個守門的衛士,看見燕軍到來,也早已望風而降。

現在皇城裡一片亂糟糟的,只有偶爾能看到幾個收拾細軟逃命的宮女太監,在亂不擇路的狼奔豕突。

走往宮殿的這一路上,燕王朱棣都陰沉著一張臉,一語不。

經過了這幾年的浴血奮戰,幾番死裡逃生,到如今終於攻入京師,眼看勝利果實就在面前了,他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笑容。

張輔斜著眼偷偷觀察了一下燕王朱棣的臉色,心中暗想,或許是因為要面對自己的親侄子建文帝了,即使是朱棣也難免會有一些緊張吧。

走到了大殿之前,張輔一抬頭,卻不由得吃了一驚,因為大殿前的臺階上如今黑壓壓的擠滿了人。

當前一人,身著一件布衣,四五十歲上下,白麵少須,精精瘦瘦的顯得極有精神,張輔認得他,他便是姚廣孝口中所說的“天下讀書人的種子”,被建文帝奉為老師的方孝孺。

方孝孺自幼聰明好學,拜在當代大儒宋濂的門下,其文才之重,名氣之大,為天下所有讀書人所推崇。

建文帝素來敬重儒學,對於方孝孺自然也十分倚重,幾乎大事小情都要與之商議,據說當初削藩的建議就是他所最早提出來的,連討伐燕王朱棣的所有檄文告示,均是出自他的手筆,他在其中痛罵朱棣為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國賊,罵得刻骨銘心,入木三分,令朱棣看過之後暴跳如雷,深為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