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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開明的封建暴君

炎炎夏日、整個燕京城都像被籠罩在了一個無形而巨大的蒸籠裡一般,連樹上的綠葉都被高溫蒸得蔫巴了,軟嗒嗒地掛在枝頭、彷彿隨時會掉落下去。

紫禁城裡也不例外,朱翊鈞託著下巴、不耐煩地坐在有人扇風和冰塊避暑的御輦之上,指節以越來越快的度叩著御輦的扶手。

這群該死的東西在想什麼?再這樣下去、他就要耽誤今天和張居正的見面了!

為他抬轎子的內侍們雖然都是身強體壯的太監,但奈何御輦實在太過沉重、今天的天氣又實在熱得離奇,太監們一個個地都像是剛才水裡撈上來的溺水者,拼盡全力也不能讓御輦的度快上半分。

朱翊鈞臉上的怒氣越明顯了,張居正是他的棟樑之臣,他不希望因為這種破事讓張居正覺得自己沒有得到重視,哪怕是有這個可能性也不行。

費瑛和眼尖的侍從都不禁畏縮地低下了頭,他們侍奉朱翊鈞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位天子絕對算不上什麼寬仁的帝王,就算僅和大明的歷代帝王相比,朱翊鈞的脾氣都算不上有多好。

與大部分穿越文的主角不同,朱翊鈞同時接受了完整的康米主義教育和封建儒家教育,他對人權、平等、革命之類的宏大概念毫無興趣,他十分沉迷於“封建君主”這一很有前途的職業。

後世的見聞和教育於他而言無非是一種手段,朱翊鈞或許會慷慨地給予農民土地、教育、醫療、甚至一定程度上的社會保障和政治權力,在處理國內事務時堅定地站在人民這邊。

但那不代表朱翊鈞是一個康米主義者,他只是害怕被掛路燈而已,就像主動給工人們漲工資的福特公司,漲工資只是手段,本質上來講、它還是萬惡的資本家。

朱翊鈞似乎骨子裡就藏著一股暴戾,哪怕是穿越前的社會主義教育和穿越後的封建儒家教育都沒能將其徹底磨滅,後者甚至還加重了這種情緒。

穿越之後,侍從和大臣們的畢恭畢敬、內侍宮女們的諂媚恭謹、甚至太后的縱容都越助長了朱翊鈞心底那股子邪火。

幾乎沒有人對他說你這樣是不對的,你不能這麼做。入眼所及盡是畢恭畢敬的奴僕和不敢有絲毫逾矩的大臣,所有人都把朱翊鈞當成世界的中心一樣供了起來。

他開始真的相信自己是什麼“天命之人”了,因此越來越不把自己以外的人當回事,所以在馮保拐著彎地忤逆自己時才那麼氣急敗壞,寧可自己動手也要告訴所有人朕可以做任何朕想做的事!

按著朱翊鈞往日的性子,一群奴婢居然敢害得他見張居正遲到?這必須嚴懲啊!

但今天責罵的話語到了嘴邊卻突然又縮了回去,朱翊鈞的眼前開始不自覺地浮現清兒的身影。

說來也怪,清兒的身影一出現、朱翊鈞心底騰起的邪火就慢慢消了下去,本已近乎泯滅的人性也稍稍復甦了一些。

他們也和我一樣有家人,他們會不會也有一個像清兒那樣可愛的妹妹或者女兒,在家裡殷切地期盼著他好好地回去呢?我之前是不是對他們太過苛刻了?

想到這裡,朱翊鈞不禁微微嘆了口氣。

“把御輦停下來吧,費瑛,把御輦上的冰塊分給他們解暑、不夠的話再去內務府支,剩下的路你陪朕走過去。”

“欸。”

費瑛不敢置信地應了一聲,這位祖宗的脾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放在往日早該火了,現在這群沒用的奴婢就該被拉過去打板子。

“奴婢不敢!”

朱翊鈞突如起來的仁慈把抬轎子的侍從們嚇了一跳,眾所周知,朱翊鈞黑著臉罵人的樣子可怕但不致命,但誰要是把這位爺氣笑了(比如努爾哈赤),那就不是死他一個能解決的問題了。

“該死的東西!萬歲爺賞你們的還敢不接著!想造反嗎?”

費瑛比他人更懂朱翊鈞的心思,他立刻跑過去阻止太監們的作死行為,但無論他怎麼踢打喝罵,太監們始終顫顫巍巍地跪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費瑛跟朕走,你們自去歇息吧。”

眼看自己的好意之舉反而把身邊的侍從嚇成這樣,朱翊鈞鬱悶地一揮袖子轉身就走,費瑛連忙跟在他身後,兩人走出些距離後朱翊鈞才緩緩開口。

“朕以前是不是對身邊的人太過刻薄了?”

費瑛被朱翊鈞的這個問題嚇了一跳,這是一道顯而易見的送命題,皇帝怎麼會錯呢?物理法則會錯朱翊鈞都不會錯,錯的只能是皇帝身邊的小人。

“陛下是天下共主、是上天的兒子,侍奉您本就是奴婢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若是有一些蠢笨無能的奴婢做得不到位,您生氣也是應當的,奴婢就是用來幹這個的嘛。”

“這樣嗎。”

朱翊鈞不置可否地微微點頭,他有些不喜歡現在的狀態,但真要他恢復成前世人人平等的情況......

先不說也沒有可行性,真要實現了,朱翊鈞得第一個被掛路燈,最好的結果也是在北京動物園門口賣票,以後回紫禁城都要買票的那種。

那麼問題就來了他圖什麼?

朱翊鈞能當上這個皇帝不是因為他品德高尚、更不是因為他有革命意識,只是因為他是隆慶爺的嫡長子、大臣們擁護他罷了,你指望只是投了個好胎的人能有什麼高尚的情操?

朱翊鈞想了一會兒,覺得這個問題對眼下的自己來說還是太高深了,因此很快將之拋諸腦後,自然而隨和地踹了身旁的費瑛一腳。

“走快些吧,莫讓先生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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