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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當家人

馬車。

馬兒脖子上的銅鈴叮鈴噹啷地響,聽得出來這馬兒跑得很快,恰如其分地融進鬧市的喧囂。

是什麼樣的馬車,在接踵而至的鬧市裡還能飛馳起來,如入無人之境?

當然,是有身份的馬車,三老闆的馬車。

許是馬車的裝飾太過招搖,或是三老闆巡迴的太過頻繁,道路兩邊的攤販早已認得了這輛馬車,遠遠地看見,便遠遠地躲開。

三老闆的馬車裡,當然坐的是三老闆。

只不過這偌大一間足能盛下八人的車廂內,三老闆卻只蜷縮在其中一角,他要儘可能的躲對面的人遠遠的。

堂昭鈺正躺在他的對面,他這一路風塵,不是騎馬就是徒步,已經很多年沒有坐過車了。

這車廂內舒適的座椅,的確足夠他伸展開四肢好好躺著,好好睡上一覺。

可是,看到三老闆的樣子,他又怎麼捨得睡呢?

三老闆看起來聽話極了,上一次他這麼聽話,還是在換酒小築裡,啞奴死的時候。

沒想到才時隔不到一天,又來了。

他以前覺得金刀門與飲風閣的不同,在於正統世家與閒野草莽的階級之別。

可不論是大老闆的運籌帷幄,還是二老闆的厚黑之道,抑或是自己的詭詐奇襲,都不免太文氣了些,面對渝州乾脆利落的拳頭,太要面子的人反而最沒有面子可言。

他看著堂昭鈺時,心裡道不出的苦水。

而堂昭鈺看著他時,心裡卻是說不盡的痛快。

讓一個桀驁不馴的人肯好好聽話,有千萬種法子,拳頭無疑是最簡單粗暴的一種。

他之所以選擇這一種,是因為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沒工夫陪他玩。

他之前已陪他玩得有些久了,他尊重主人家的規矩,而到頭來卻現自己的客套在他的遊戲面前根本毫無價值。

能達到目的的法子,總歸是好法子,現在,他終於如願以償地走在去見大老闆的路上。

市井八義,他又想到了那八個人,做小吃的花樣倒是還算新鮮,可把這手藝用在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身上,就有些難登大雅之堂了。

所以他們,大概現在還躺在醉里長安的樓板上。

“是我臉上的油漬沒擦乾淨麼?”堂昭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還在咂味著方才的鱁鮧,“你老盯著我看做什麼?”

“你為什麼一定要見大老闆?”

“那他呢?他為什麼不見我?”堂昭鈺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起來,他的拜帖是封給大老闆的,他也只想見那一個人。

“不知道。”三老闆往前拱了拱身子,坐的舒坦了些,“不只是我,也包括八義那些人,我們接到的命令都是不許動手。”

“他不讓你動手,你卻還是動手?”

“我為什麼一定要聽他的?”三老闆的眼中流出一絲不屑的神情,“他老了,怕事了,坐不了幾天了。”

“可被揍的卻不是他,而是你。”

堂昭鈺淡定的陳述著一個事實,惹人嫌的事實。

“那不過是八義那幾個廢物,安穩日子過得太久了。”三老闆恨恨地咬著牙,彷彿要把自己的牙給咬碎,“可你不要認為,僅憑八義那幾個人,就能夠代表得了金刀門了。”

“我當然知道他們不能。”

堂昭鈺瞥了他一眼,卻笑了,後面那一句你也不能,他卻怎麼都不太好意思說得出口。

“大事的話,你自可以直接去找蘇門主,小事的話,找我也一樣,我是真搞不明白,你為什麼偏偏要找他?”

“我和他,還要敘敘舊。”

“敘舊?”三老闆的眼中閃過一道狡黠的神色,“渝州與長安應該足有二十年沒打過交道了吧?”

“好像是。”

他仔細算了算,的確已有二十年沒回來了。

“大老闆的年紀只怕比你爹還要老上許多,你和他有什麼舊好敘的?”

“那時你只怕還沒有出生,說了也聽不懂吧。”

堂昭鈺揶揄。

他看著面前這個少年,長安真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五十多歲的人可以做大老闆,而十五六歲的人卻能做三老闆,明明差了幾個輩分,地位卻是相等的,他實在是沒看出來,這個少年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能跟前輩們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