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懷疑的忐忑中,我感覺到塔樓愈動盪到不可調控的程度。這意味著我很可能會在接下來的三句話內便再也剋制不住情緒從而暴露出真實的心態,然後在這個老頭面前一敗塗地。
具體的情形我甚至都已在頭腦裡構想好了大概會認定他為一個可講道理、可提訴求還體恤子民更不同於其他惡魔的“好領導”吧?然後迫不及待地懇請他讓我見到瘋丫頭,讓我找到荊和炙……
這樣的後果可想而知,即是讓他把我看得更透,能壓死我的籌碼也會在他手中被攥得更緊。於是我便成了他徹頭徹尾的忠臣,再也脫離不了他的掌控。
喉嚨乾澀到紫。
可正當我認為忍耐的極限將至時,一件突如其來的事卻又好比及時雨般打斷了?老頭四平八穩的悠暢情緒,將我神鬼不覺地給拯救了出來。
是小雀斑來的影像通訊。
我承認,雖然倍感慶幸,但看到投影中的她憑空出現在眼前時,還是著實嚇了一跳。並不因這全息立影幾近真實的刻畫,實則是因她正一身西裝革履,大政治家的模樣。
“喂!老東西,大事不好了!那兩個死撲街趁你不在起了急召庭議!”
話音剛落,?便勃然大怒,起手一按水銀杖,整臺銀駒都因此震顫。
我觀察到,他慈眉善目的神態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果然是原來那兇險的目光。老狐狸也不再是老狐狸了,此時此刻他完全變成了一隻吊睛白額虎,冷不防就要吃人一樣,咬牙切齒地憋出了一句惡狠狠的“他們要做什麼?!”
影像裡的小雀斑一撇嘴,不耐煩地答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講了幾百次的那個議題了!”
?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似在努力平復心情。
“別慌,對於星瀚協議這個問題,颽一直是個中立派,他沒必要在這件事上激我。你暫且先拖住要命的鐵娘子,我立馬就到。”
“你錯了,颽已經和嵐串通一氣了!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對上眼的,不過這一次的會議就是因為他們聯合召開,我才沒攔住。”
“瘋了嗎?!”
曈朝她爹聳了聳肩,扭過頭來撇了我一眼。
“老東西,你最多還有三十刻的時間,所以,拜託別再和這個番薯頭閒聊吹水了好嘛?不管你現在在哪兒,快點來!否則的話,你就只能等著看星瀚協議的簽約儀式了。”
影像關閉。
老狐狸氣得全身抖,隨即立刻就下達了前往所謂“議事庭”的指令。於是銀駒飛調轉了方向,馬力全開地朝那兒飛馳而去。
接下來,我們再沒有交談。
我知道老狐狸的棋盤亂了,大概這真的是一件打得他措手不及的事,致使他再無閒暇於我眼前施展老於世故的“演技”,反而還焦躁難安地時不時就看看自己的手錶,然後攥緊拳頭,面色嚴峻地低聲咒罵起來。
“天道好輪迴啊,老東西。”
我識趣地端正了身姿,也不過問那星瀚協議是個什麼東西,也不表現出虛情假意的討好,就只是安靜地坐著,靜等他接下來該如何安排我的去處。
“呵,讓你見笑了。”
半晌後,?清了清嗓子,勉強將笑容又掛回臉上,然後對我低聲說道。
“哪裡,您辦事要緊。”
他欣慰地點了點頭。
看來一時的錯愕仍舊無法終止他繼續保持那套頂層貴族的優雅。
接著又是長時間的沉默,我估他很可能已經深陷進了時間流逝所帶來的緊迫感中,所以當下大致是沒有心思再如方才那般“招待”我了。
“這是好事,我起碼得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從他身邊逃開。”
於是我裝作漫不經心地向他詢問道“那麼接下來我應該去哪兒呢?”
他一愣,回過神來。
“你?噢不不不,你就跟著我罷。如今境內不安定,我已經知曉了,況且我們現在要出南部前往中部,在那個鐵娘子的勢力範圍內。你懂我的意思麼?”
我頓時無言以對,不過轉念一想,也為他打算將我帶往這個星球上保密等級最高的議庭而感到驚訝。
“他究竟在想什麼?”
看著銀駒轉變為空天模式以能打出音爆的度直衝雲霄,我們很快便翻過了一片崇山峻嶺,接著又掠過一片廣闊的內海。
腳下的地貌正在悄然生變化。
隨著綿延萬里的治劃分界線逐漸清晰起來,我知道我們已經抵達墨城的中部了。
這裡相較於老狐狸的領地,除了地勢頗高,城建基本上都坐落於起起伏伏的大小丘陵以外,科技水平似乎還要多加先進一些。
這點讓我不甚理解。
按理說,南部為大平原地區,應當更適合展新重工業才對,像中部這樣如同蔚海七上地中海沿岸,雅典城邦的地勢,所承載的產業思來想去都無非是以商港和漁場為主,而絕不該有鋪天蓋地的跨世紀規劃工程,還多於南部。
或者說,我表達得不夠準確。
糾正以後便是——這裡,墨城中部,不僅有無數優良的商港和漁場,更有過南部的紛繁科技。
放眼望去,我還看見了很多直聳入雲的“通天塔”,陪襯著早已眼熟的膠囊行軌,似乎能一路將其送去外層空間,成為同赫茲人那類天外來客的交際平臺。
“這又是為什麼?莫非老狐狸不爭氣麼?光忙著統轄人心而並不關注基建?”
在強烈的好奇下,我幾乎忘記了銀駒是何時在接駁平臺停穩的。
最後,跟從著?的步行如風,我終於踏上了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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