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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女 第7節

鄭衣息額間隱隱作疼。

他方才陪著鄭老太太與蘇氏吵嚷了一回,只覺身心俱疲,腦袋更是脹痛無比。

思及此,他便揚起眸子來仔細端詳了一回煙兒。

心裡竟是掠過了個怪異的念頭。

若是非要有個貼身伺候的丫鬟,一個啞巴要比那些能說會道的丫鬟好上許多。

這念頭不過想起一霎,便又被後湧起的戾氣生生壓下。

這啞巴上一回膽敢違抗他的吩咐,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若不是留著她還有幾分用處,闔該幾棍子打死了才是。

“呃...”

一聲如鶯似啼的淒厲呢喃打斷了鄭衣息的思緒,他循聲朝著煙兒的方向望去。

便見她慘白著一張臉,緊闔的杏眸裡滾下斑駁的淚意,好似林野間被母獸遺棄的純澈小鹿。

他凝神細看,便見煙兒的丹唇一翕一合,雖只洩出了些零碎不成形的囈語,可鄭衣息還是看懂了她的嘴型。

她在喚“孃親”。

*

近來,雙喜只覺得自己的差事越來越難做了。

先是被一同在澄園伺候的冰月痴纏,央他去世子爺面前為她說幾句好話。

世子爺最不喜心機叵測的丫鬟。

明明是冰月、霜降與珠絨三人打碎了老太太的紅沁福壽瓷瓶,可最後被押去榮禧堂受罰的人卻是煙兒。

這裡頭的官司爺一瞧便知,自然是惱了冰月等人。

冰月拉著雙喜的袖子,淚眼汪汪地說:“本以為爺並不把那啞巴當回事兒,誰成想爺會特地去榮禧堂撈她,早知如此……”

雙喜卻冷冷地打斷了冰月的話,眸中漾起了些許薄怒,他問:“咱們都是為奴為婢的人,最明白活在世上有多不易。可你們倒好,犯了事卻還要讓個更不易的啞巴為你們抵命。”

好不容易擺脫了哭哭啼啼的冰月,雙喜又去小廚房裡尋了一筐銀霜炭,燒熱了以後方才端進了正屋。

可還未立定著歇上一會兒,鄭衣息的吩咐已落了下來。

“去替她燒兩個湯婆子來。”

雙喜這回當真是懵在了原地,那一霎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門簾後飛來一隻琉璃杯盞,險些要砸上他的額頭時,雙喜才回過神來,一溜煙地離開了正屋。

而斜坐在臨窗大炕上的鄭衣息也瞥見了雙喜驚愕到失態的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地飲了口茶,才壓下心裡錯亂的思緒。

這啞巴再可憐又如何?不過是賤命一條,不值一提罷了。

他倏地擱下茶盞,整個人又恍如浸在了無邊的冷意之中。

*

煙兒醒來之時,臉頰上已敷了一層清涼消腫的藥膏。

她躺在羅漢床之上,身上蓋著厚實的羊絨毛毯,手邊還塞著兩個溫熱的湯婆子。

意欲起身時,便有一個才留頭的小丫鬟緩緩走上前來扶住了她的皓腕,嘴裡道:“姑娘慢些。”

煙兒被這道清清靈靈的嗓音嚇了一跳,杏眸裡染著深切的疑惑。

那小丫鬟忙展顏一笑道:“我叫圓兒,以後便由我來伺候姑娘了。”

圓兒一張鴨蛋臉,笑時還會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說話也爽利討喜。

煙兒漸漸地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事。

她被老太太院裡的人拖去了榮禧堂,不由分說地便被關進了柴房裡,不多時便有個婆子過來行私刑,下了狠手要治煙兒於死地。

她並未打碎那紅沁福壽瓷瓶,不過是被人推上前去抵命罷了。

後來,鄭衣息走進了柴房。

俯在她耳邊問她願不願意做他的通房丫鬟。

煙兒不想死,便只有點頭答應這一條路。

她自問從未有過害人之心,可人賤命輕,躲不過那些恃強凌弱之人肆意的踐.踏。

從鬼門關裡走了幾回,也讓煙兒明白了一個道理。

她這一身容色於一個啞巴來說,並不是件幸事。

躲也躲不過,那便只有直面相對。

那些人有他們的手段,她也有自己的倚仗。

她不想害人,只求自保而已。

*

鄭衣息非但是給了煙兒通房丫鬟的名頭,還勻出了正屋裡的暖閣供她歇息,並從外院裡遣了個小丫鬟圓兒貼身伺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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