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啞女 第7節

冰月三人知曉這等訊息時,捧在手裡的食盒應聲落地,惹得探親歸來的李嬤嬤板著臉教訓道:“做什麼毛毛躁躁的?”

李嬤嬤是鄭衣息的奶孃,在澄苑內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她自來對冰月頗有微詞,又從雙喜那兒聽說了紅沁福壽瓷瓶一事,愈發不喜冰月,只說:“爺念在你勤勤懇懇地伺候了三年的份上,才沒將你發落出府。你可別會錯了意,再做出什麼下賤的事兒來,我可饒不了你。”

一席話說的冰月臉頰脹紅,窘迫得好半晌不肯抬頭,低著頭垂淚不止。

晚間歇息時,鄭衣息尚未回府。

冰月與霜降一齊躲在寮房裡,小聲地商議著她們的出路。

“誰曾想爺當真會抬那啞巴做通房,咱們如今可是將她得罪狠了。”

世子爺與寧遠侯家小姐的婚期還有兩年之久,世子妃未進門前,煙兒的地位便遠勝她們這些一等丫鬟。

“也不知爺究竟瞧上了她什麼?”霜降既豔羨又憤恨地說道。

她自詡貌美過人,在冰月與珠絨之中更是脫穎如出。

費了不知多少力氣才進了澄園伺候,本是存著幾分爭名逐利的心,卻不曾想竟會被一個半路殺出來的啞巴搶了先。

冰月更是面如土色地說道:“咱們險些害了她的性命,她如今一朝揚眉吐氣,還不得使那些狐媚子工夫攛掇著爺來磋磨我們?”

霜降也愁色滿面,話裡還帶出了珠絨,只說:“都怪那小蹄子,若不是她,哪兒有今天的事?”

話音甫落。

立在簷下偷聽的珠絨卻掀簾走了進來,她臉上非但是沒有半分羞窘之色,反而還浮動著幾分詭異的光亮。

她說:“如今我們三人是捆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了,與其相互抱怨,不如正經想條出路出來。”

話畢,連冰月也惱上了她,瞪著眼問:“哪兒有什麼好辦法?她得了爺的喜愛,便能在鄭國公府裡橫著走了。”

珠絨卻說:“二太太膝下可有兩個庶子,世子一位並非謀求不得。她見天兒地與大太太過不去,又收買你們探聽世子爺的訊息,可見是個心機深沉之人,你們若去求她,興許還有些立足的法子。”

珠絨這話一出口,冰月臉上灰敗的面色便回暖了不少。

她與霜降面面相覷一番,到底是披上了禦寒的斗篷,提著六宮角燈往蘇氏的折清堂走了過去。

如今夜色寂寂,已值各房各院落鑰之時。

冰月不敢耽擱工夫,進了折清院後,也不曾求見蘇氏,只與蘇氏身邊的紅雙提及了此事。

紅雙與冰月交情匪淺,當即便應下此事,將她們送出二門後才返回折清院。

正屋裡。

蘇氏卸了釵環華服,只著一身單薄的寢衣,正趴伏在軟榻之上,手裡還捧著公中的賬冊。

“那兩個來尋你做什麼?”她擱下了賬冊,笑問紅雙。

紅雙一五一十地答了,迎上蘇氏略顯疲憊的面容,笑著說:“不過是澄苑裡爭風吃醋的小事,太太不必理會,且全心養著肚子裡這一胎才是。”

提及此,蘇氏板正的臉蛋裡也浮現了幾分笑影。

她出身金陵蘇家,孃家比不過劉氏一半富貴。唯一比劉氏好些的便是她進門第二年便生下了個嫡女。

如今隔了十來年,她竟又懷上了子嗣。若能一舉得男,便是鄭國公府兩房裡唯一的嫡子。

縱使謀不來世子一位,可將來分家時也能多攬不少好處。

“我也正好奇呢,那一日息哥兒眼巴巴地跑來了榮禧堂,將個丫鬟帶回了澄苑。聽那羅婆子說,這丫鬟容色極佳,難不成就是那日被我打罰的啞巴?”蘇氏興致勃勃地問。

紅玉也答道:“方才冰月說了,爺收了她丫鬟做通房丫鬟,似是提到了一嘴啞巴。”

話裡甫落。

蘇氏本黯淡的眸子裡霎時迸出了些鮮亮的光芒,她從軟榻上起了身,倏地走到紅雙跟前,攥著她的皓腕道:“鄭衣息能穩坐世子一位,靠的不就是和寧遠侯家的那樁婚事嗎?收個啞巴做通房,可是明晃晃地在打寧遠侯府的臉啊。”

紅雙的皓腕被抓的生疼,可她卻是連蹙下眉都不敢,只迎合著蘇氏的話語道:“正是如此,且不論世子爺一事,咱們二老爺也是四品大官,走的是封侯拜相的路子,將來這鄭國公府要靠誰還不一定呢。”

這話卻是說在了蘇氏的心坎上,她明眸一轉,便與紅玉說:“明日將丁忠家的給我叫來,我要聽聽她怎麼說。”

紅玉將蘇氏扶起了內寢,便覺她身子隱隱透著些戰慄,好似是欣喜到了極點。

只聽她眉目生姿地說道:“若將這啞巴利用得當,興許能把鄭衣息與寧遠侯府的這一樁婚事攪黃也不成。”

第7章 練字

翌日一早。

蘇氏果真傳召了丁忠家的,細細地問清楚了煙兒的來歷後,掩著帕子痛快地笑了一回。

適逢鄭老太太犯了熱症,大太太劉氏又為早夭的嫡子唸經誦佛、閉關不出,故只有蘇氏前去榮禧堂為老太太侍疾。

鄭衣息數日晚歸,下頜處生出了些隱隱淡淡的青茬,璨若曜石的眸子也密佈著疲憊之意。

這一日。

他風塵僕僕地趕來了榮禧堂,陪著鄭老太太喝了藥、又說笑了一回,才提腳回了澄苑。

鄭老太太倚靠在石青色的迎枕上,飲了好幾貼補氣斂神的湯藥,灰敗的面色總算是回暖了幾分。

她拍了拍蘇氏的柔荑,滿眼愛憐地說道:“珍兒,你自己有了身子,還衣不解帶地服侍了我這些日子。你的孝心我都看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