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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花落盡 第54節

他自己的衣物都分門別類的放置的很規整,有半邊位置是留給她的,但依依的衣服大多都在自己的房間,只有幾件隨身的睡衣放在他這裡,因為她總有不安全感,好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人衝進來剝開他們偽裝的假象,從他們私密的空間裡揭穿他們不為人所知的關係。

她看到自己的睡衣的位置跟平時不太一樣,偏出來了一個裙角,她也沒多想,就放回了原位。但是她低頭的時候看到平時完全沒有注意的地方有個抽屜,而且被開啟了一半,她想今天女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做事如此不認真,正想關上,卻看到了裡面最深處有一個檀木盒子。

她想起了之前偷聽到阿蘇說大少爺有一個神秘的檀木盒子,裡面放著三隻柳葉的耳墜。依依心中一動,眼中泛著柔情的光,她伸手把這個盒子拿了出來。正要開啟,聽到樓下有開門關門的聲音,她本沒有在意,以為是叫了男僕來送餐。

不過即刻聽到何梓明刻意提高的嗓音,“你怎麼突然來了?”

依依心中一驚,不知道是誰在晚上到訪,她本想跑到樓上回到自己房內,可是又怕在樓梯上被撞見反而更糟。她轉念一想,不管是誰何梓明也不會帶到房裡的衣帽間的,所以她輕輕的闔上了衣帽間的門,樓下的聲音她聽不到了,她就安靜的坐在了地毯上,豎著耳朵聽著外面是否有動靜。

等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麼聲響,應該不會上樓的,她想。

如果安全了何梓明會上樓來找她,於是她就安下心來抱著膝蓋坐著,看到手邊剛剛拿出的檀木盒子,她開啟了盒子,只見盒子裡放著五隻耳環。

依依微笑著把每一隻都一一拿起來,放在手心細細的觀摩,慢慢的,摩挲在這些舊物上的指尖越來越冰冷,原本緊張的有些泛紅臉越發的蒼白。

第84章

何梓明開啟門來看著面色蒼白的祁司雯,兩個月未見,她消瘦的厲害,他知道她自尊心很強,自從回到上海後他爆出緋聞冷漠以對,到祁家退婚,她只打過幾次電話來,雖然哭過,但沒有低頭挽留,也沒有上門來怨懟。

時隔這麼久突然晚上登門,必然不同尋常,何梓明只是望著她,在不知道她的動機之前,他不會顯露出不合適的情緒,只是不露聲色的抬眸看了看樓上,思忖著這時候依依應該已經回房了。

“你別誤會,我不是來求你複合的。”祁司雯說著這話眼睛不由的有些泛紅了,但是她的自尊不能讓她顯出軟弱。

站在門口的男人沒有請她進去坐,只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兩個月未見,他好像更加的英俊成熟,她想在他的眼中找出一絲愛過和不捨的蹤影,可是隻有她看不懂的眸光,這個男人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想到這裡她難過的不能自己。

“我本以為你跟一般的公子哥不一樣,認真,勤勉,專一,有擔當,看來只是我太年輕不瞭解男人罷了。”她揚著頭說,“其實男人都一樣。”

“不一定,總有好男人的,只是我不是。”他終於開口,嗓音低啞,帶著一絲自嘲的輕諷。

“你倒是坦誠,這兩個月來哄也不哄,見都不見,解釋都懶得解釋,我們兩年多的感情在你心裡就這麼不重要嗎?”祁司雯說著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在穎城為母親守喪的她看到了何梓明的桃色新聞,雖然以往他雖然也會有一些緋聞,每次他都會在第一時間跟她解釋,是處於應酬的無耐之舉,雖然祁司雯也會不高興,但是生意場上的年輕男人很難不出去應酬的,有次她沒有打招呼直接去他應酬的餐廳外等他,親眼看到跟他一同出來的漂亮女人千嬌百媚的想跟他一同回家,他很紳士的讓司機把她單獨送走。那時祁司雯就覺得他是可靠的,是與其他風流成性的男人不同的。

但是這一次與以往不同,他居然給於露露買了公館,在結婚之前就讓所有人知道他有了外室。祁司雯從最開始的憤怒,羞辱,一心跟何梓明退婚,暗自決心無論他如何的哀求和解釋都不再給他任何的機會。過了兩三天,卻沒有任何的訊息。她開始懷疑是家人怕她難過不讓她接何梓明的電話或者電報,何梓明是否回來穎城祁家找她解釋,卻進不了門。於是她拐彎抹角的問了管家和她阿爸,發現事實是何梓明真的沒有找過她。

她氣憤難當,又等了兩天忍不住打電話給他,冷冷的告訴她自己已經知道了他的醜事,要退婚。誰知道何梓明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說尊重她的意見。祁司雯當即掛了電話,哭了出來。沒想到他是這樣平淡的接受了退婚。

過了兩天她又想何梓明是自尊心那麼強的人,平時那麼自重從不跟女人鬼混,有可能是自己不再上海這段時間,他太寂寞了,被朋友叫出去應酬,被誘惑了,現在愧疚自責,無顏面對自己,所以才這樣不想糾纏自己,尊重自己的決定。於是她回到上海後,又等了幾天想等好一點的時機再跟他談談,可是發現自己居然被跟蹤了,就是何梓明的人,她的心冷到冰點。

祁司雯這才意識到他是真的不在乎這段婚事,她反覆的想他們以前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越想越傷心,每天都哭著入睡。這段時間昏昏沉沉,無心學業,想去找他複合,但是自尊不允許她這樣做,直到今天她遇到了一個人,她才有了足夠的理由來找他。

何梓明沒有繼續回應她的情緒,靜靜的等她平靜下來說出來意。

“我不是來找你說這些的。”她擦了擦眼淚,認真的說:“三年前我舅舅死的冤枉又蹊蹺,我今天終於找到線索,是有人故意害他的。”

“怎麼回事?”何梓明面上的平靜被打破了,他的眼神瞬間銳利了起來,“你發現了什麼?”

“今天下午我在學校參加一個講座,到簽到處簽名後,過了一會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在我後面喊住了我,他問我也叫祁司雯嗎?我覺得很奇怪,我這個名字向來特別,還有別人跟我同名的嗎?他說太巧了,他一個朋友也是復旦大學的,剛畢業,也叫祁司雯。我更奇怪了,上一屆根本沒有跟我同名的校友。於是我們就聊了一下那個祁司雯的事情,我才知道,原來是有人盜用了我的名字,而且當年盜用了我的邀請函去了北京軍校的開學典禮。”

說到這裡祁司雯面色慘白,“就是這個女人盜用了我的名義害死了我舅舅!”

何梓明聽著臉色漸漸變了,他沉聲問:“那你知道是誰盜用了你的身份嗎?”

祁司雯搖搖頭,“我還沒想到,那人說她是小臉,年輕漂亮,還會說法語,而且前幾天他在上海的芙蓉街剛見過她,她長長的捲髮,看起來已經嫁人了。”她說著這件恐怖的事情,情緒很激動,單薄的身體搖晃了一下。

何梓明不經意的瞟了一眼樓上,上前半步穩住了她,把她半攬在懷裡,“你別激動,這個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要慢慢搞清楚。”

“我不是要來找你幫我,而是那時候你跟我在一起,你幫我想想有可能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頭一天晚上在劉部長飯局就是你,劉清遠,我舅舅,女人只有你六媽和你表妹。”

祁司雯在這些天心力交瘁,今天又聽到這個震驚的事情,她雖然已經在上海生活多年,但平時讀書,只是一個衣食無憂的大小姐,在學校也是眾星捧月的風雲人物,自然是沒有覺得過孤獨和無助。現在陷入三年前脆弱又驚恐的舊事中,對何梓明的怨懟消解在他溫暖而厚實的懷抱裡。

“還有幾個服務員,很多特務都會隱藏成工作人員,後來你回你舅舅那,家裡還有傭人之類的,都要好好想想。”何梓明蹙眉道,“還有那個人叫什麼名字,是什麼人,他的話也不能輕易相信。”

“嗯,”她紅著鼻子點點頭,整個人柔軟了下來,“他叫林皓然,是軍校的老師,這次來上海參加活動的,我跟他討論了這個事情,我舅舅是被人陷害的,他也很震驚,說會向上面報告。他還留給我了他的飯店地址。”說著祁司雯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張紙。

何梓明拿過來看了一眼,眸光一閃,“別怕,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的,我們現在去飯店找這個林皓然,再仔細問清楚當時的情況。現在就走。”

祁司雯沉浸在感動中,沒有注意到何梓明回身關門時抬頭的凝視。到了飯店夜色已深,飯店大堂人來人往的不少是軍人,祁司雯看不到軍裝,不知道都是什麼軍隊的,她心中彷徨不安,可是何梓明神態從容堅定,帶著她直接去到了林浩然留的房間門口,他示意她敲門說話,可是一直沒有人開門。

“那怎麼辦?”祁司雯不安的問何梓明,“要不我們明天再來?”

“你在這等我,我去弄張房卡過來,正好他不在,我們進去看看他的行李物品,說不定他的身份都是假的。”

“這樣會不會很危險?”祁司雯握住他的手擔心的問。

“沒事的,你到電梯口裝作等電梯,要是他回來了,你別跟他單獨進房間,也別跟他多說話。我馬上就回來。”何梓明在她的手背上溫柔的握了一握,讓她感到溫暖和安心。

祁司雯一個人緊張的站在電梯口旁,她從沒做過這種事情,一時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這時電梯門開了,她趕緊一張望,何梓明不在裡面,出來了兩個穿著軍裝的男人,他們一心說話,沒有注意到她。

“劉副司令的太太來了上海,逛街逛個沒完,我都變成了一個提包的司機了。”一個高個子抱怨道。

另一個拍拍他的肩膀,“討她歡心可不容易了,喜怒無常的很,你可別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她,上次阿榮被她整的多慘。”

高個子聳聳肩,兩個人走到了樓層最裡面進了房間。

祁司雯正在思量著他們的話,這時電梯門又開了,何梓明走了出來,“怎麼樣?”

“他沒回來。”祁司雯趕緊回答。

“好。”何梓明說著就往那房間走去,祁司雯緊跟著他,看著他從口袋拿出了鑰匙,轉過頭來跟她說,“你就在門口,不用跟我進去。”

“嗯,你當心。”她憂心的點頭。

可是看進房間的一瞬間,祁司雯突然尖叫了起來,何梓明猝然回身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拉入房間,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