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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花落盡 第54節

祁司雯戰慄的站在房門邊上,只見房間裡的地毯佈滿了鮮血,林皓然身上插著刀,睜大著眼睛痛苦的表情定格在他僵硬的臉上。

“別看。”何梓明沉聲道,用手掌捂住她的眼,把她靠在牆壁上,“你等我一會,我們馬上就離開這裡。”

祁司雯順從的緊閉著眼睛,只感覺何梓明離開了自己走入房內發出翻找物件的聲音,不一會就回來繼續捂住她的眼,“你好點了嗎?我們走,不要讓外面的人看出異樣。”

祁司雯努力的點點頭,被他攬著出門,回到車上,她的身體不停的顫抖,他脫下了外套包在她身上。

“我送你回公寓,你別怕,這事誰也不要告訴,搞清楚之前不要跟任何人說,以免其他的麻煩。”說著他就開動了汽車。

祁司雯受到驚嚇一路精神恍惚,說不出話來。直到回到她的公寓,在自己熟悉的家裡,坐到了沙發上,她才稍稍鎮定了下來。何梓明去廚房燒了壺熱水,從房間裡拿出了被子,把她裹了起來,看著她蒼白驚恐的臉,輕柔的摸著她的腦袋,柔聲撫慰。

“你今晚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去想。為了安全起見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後面的事情交給我,我會搞清楚的,你別擔心。我先回去,明天再來找你。”

何梓明正起身,祁司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雙手抱住了何梓明的腰,“你別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何梓明心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過了片刻,他坐下來,安撫著哭得顫抖的祁司雯,“好。”

“你是真愛於露露嗎?為了她不惜跟我分手。”她在他懷裡仰著流著淚的臉,受了這麼多刺激之後最後問出的還是這一句。

何梓明只是溫柔的看著她,抬手用乾燥的指腹把她眼角的淚抹去,“睡吧,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不要胡思亂想了。”

就如三年前他主動同她一起去牢獄一般,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在她身邊給與支援和溫暖,這次能不能讓他回心轉意再次回到她身邊呢,祁司雯混混沌沌的想著,在他的懷中漸漸陷入了睡夢。

第85章

凌晨四點多,祁司雯終於熟睡了。何梓明輕身起來留了一張字條給她,然後在幽黑的冷夜裡驅車急速的開回了家。

他停好了車,快步的跑到了門口,不知道為什麼,今夜他總有一種不詳的感覺,他拿出了鑰匙,夜色太黑,以至於自家的門鎖都幾次沒有對上。

終於開啟了大門,他正要往樓上奔去,突然看到黑暗中沙發坐著一個人影。

他霍然停住了腳步,驟然停下,他的心臟在胸腔裡砰砰作響。

“依依……”他走過去,抱住了冰冷單薄的她,他看不清她的表情,試圖去吻她,而她的身體像石雕一樣,透著堅硬和冷漠的氣息。

“依依,對不起,對不起。”他有一種從足底生寒的恐懼感,他努力鎮定的說,“今天事發突然,我沒想到祁司雯突然就來了,她知道了三年前開學典禮她被盜用了身份的事情,我怕……”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依依突然開了口。

“不是的,我本來是要通知你出了事,可是沒有機會,林皓然突然死了,我怕她告訴別人這件事,所以……”

“所以經過了這一夜,她被你拿捏在手心任由你擺佈了是不是?”依依輕笑了起來,“何大少千人千面,好手段,誰不是被你玩弄於股掌還對你感恩戴德呢。”

“依依,你知道,我對你……”何梓明發狠的說,“你要是不相信我,一句話我就可以為你去死。”

依依轉過頭來看著他,迎著微光終於看清她寒星墜夜般的眸子,沒有一絲的溫度。

“謝謝你的好意,我消受不起第二次了。你已經為我死過一次了,就已經讓我對你死心塌地,你的捨身相救,你的血,你的命,都拿捏的那麼到位,讓人感動到迷失了自己。”

何梓明看著她的神情,心裡湧上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只感覺到她冰冷的手覆蓋了自己左手的掌心,留下了兩顆小小的質地堅硬圓潤冰涼的東西,他沒有低頭看,也知道那是什麼了。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握的那麼緊,他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像以往那樣打消她的疑慮。

“嗯,這是後來我找人從山賊那裡拿回來的,差點害死我們的人我當然不會放過,我不能容忍貼在你面板上的珍珠耳環落在他們的髒手上。”他的嗓音緊的發澀。

“是啊,你總是這樣,你的精心算計,一切都是為了我好。”依依笑的很輕,“你很聰明,讓每件事都那麼理所當然。”

“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就是因為我太想相信你了,所以才什麼都不想,這兩個月來一直生活在夢裡。很多事情不是沒有痕跡,只是我不想去想。”

何梓明感到她像一縷幽冷的煙,正在離他而去,他想溫暖她冰冷的手,可是他自己的手心已經冰涼的沒有知覺了。

“西山揮刀力度恰到好處的土匪,城邊小診所的意外坐診的名醫。”她聲音空洞,平靜的不像是個有血有肉的人,“讓我來了上海,又心甘情願的被困在上海,我的復仇計劃一再被拖延打亂,我本來堅定的心思變成一團亂麻,我不怪你,我怎麼能怪你,因為我愛你,你從來沒有強求過我,都是我自己的決定。本來這兩天要離開了,又有了最後的蘇州之行,昨天早上的電報,讓我無意看到保險箱裡關於劉宗望在山海關的信件,我信了,才能沒有負擔的答應你去蘇州的事情。可是你沒想到我去見了傅先生,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他告訴我劉宗望這幾天要來上海和談。”

“我說過他居心叵測,你不能相信他的話。”何梓明渾身的肌肉因為緊張緊緊的繃著,他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從來不是,在她面前的強辯是多麼的蒼白,可是還想博得一線生機。

“是,所以晚上我還打算跟你說這個事情。我真是傻的可笑,你這麼自律整潔,怎麼會有重要信件沒有疊好,恰恰能讓我看到呢。我已經打過電話給劉清遠,蕭筱,醫院,許多事不是不能被證實,而是我根本沒想過。這次你把我騙到蘇州,躲開劉宗望,下次呢,你打算用多少個謊言騙我,讓我永遠也離不開上海?”

“依依……”他絕望的輕吐她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已經被判了死刑,但是還在絕望中掙扎,“我只是想把你帶到上海來,能夠在我身邊,讓我照顧你,跟你在一起,我不能失去你,我們這段時間多麼幸福,不是嗎?我……我是個卑鄙的小人,但是我對你……我對你……”他雙唇發顫,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你對我?呵……”黑暗中的商依依輕笑了起來,“你是真心喜歡我,真心想佔有我,讓我放棄一切死心塌地的愛你,成為你圈養的女人,這個小洋樓,我一度誤以為是幸福的象牙塔,其實是你為我精心打造的籠子。偷情,征服,暗地裡反抗報復從來都漠視你的父母,佔有你父親的小老婆。是不是真的很有快感?”

“你就是這樣看我?”過了很久,何梓明艱澀沙啞的聲音沉入黑暗裡,“你可以說我卑鄙無恥,不擇手段,但是你怎麼能,怎麼能……”

“我的藥呢?”她清冷的聲音傳到他的耳邊。

“什麼藥?”

“你何必明知故問呢。我一直服用的避孕藥,你知道我在吃的。你從來沒有問過我是不是有避孕,也沒提過會不會懷孕的事情,為什麼?”

“是,我知道你一直在吃避孕藥,我沒拿過你的藥。我確實非常渴望我們倆能有一個孩子,可是我知道現在的時機你是不會願意的。”他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

“是嗎?我今晚吃藥的時候,才發現留在瓶子裡的藥好像跟平時吃的不太一樣,雖然都是白色的小藥片,不仔細看是看不出分別的,現在海上瘟疫,進口船隻進不來,黑市都買不到藥了,我也沒辦法去對比。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變得不一樣的,也許是今天,也許是一個月前,我不知道,愛情中的女人真是又瞎又聾,愚蠢的可怕。”

她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一直說要娶我,就算我一直跟著你什麼都不想,你怎麼樣才能真的名正言順的娶你父親的小老婆呢,你現在是上海灘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再是三年前衝動說我們私奔吧的何家大少爺。三年前不可能,現在更不不可能了。你跟祁小姐退婚,我內疚而感動,傻傻的相信以你的能力和頭腦也許真的有一天可以實現。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了,其實想要一輩子鎖住一個深愛著男人的女人,是不需要用名分的,只是需要一個孩子。”

何梓明像一座石像一樣,徹骨冰寒的在黑暗中沉默著。

“你太聰明瞭,從來不會主動強求別人註定會拒絕的事情,而是設下陷阱讓別人不知不覺的自己往裡面跳,最後還認為是自己的選擇,心甘情願。之前看來祁小姐是個良配,可是以你現在的身家地位求娶馬小姐更能大展宏圖,跟馬會長家和張少帥家族相比小小穎城的祁家太不足道了。而且上海的馬小姐明知道你有小明星的外室也心甘情願的跟你,可見不是高傲的獨立女性,以後你還可以納你真心喜歡的情婦,她也不知道那是你曾經的六媽,真是理想的婚姻。”

何梓明握著沙發椅背的手骨節慘白,他的眼睛越發的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