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反駁的蕭霽:“……”
他今晚好像一直在說蠢話……算了,還是閉嘴吧。反正他肯定是不可能對她做什麼的,既然她都不擔心,他一個大男人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睡覺睡覺!
這麼想著,蕭霽就快速結束話題,往隔壁淨房洗漱去了。
等他洗漱完換好寢衣回來,姜蕪已經收拾好灑在被褥上的紅棗等東西,將那張可以睡下四五個人的超大拔步床規規整整地分成兩個區域。
她問蕭霽是想睡裡面還是想睡外面,蕭霽胡亂選了外面,兩人就一先一後地上床躺下了。
屋裡燒了炭火,其實並不冷,但姜蕪沒有脫去那件材質較為厚實的紅色寢衣,蕭霽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只穿貼身衣物睡覺。
他們各自躺在床的一邊,中間遠得還能再躺下兩個人,但上床躺下之後,剛才還挺輕鬆的氣氛,不知怎麼就漸漸古怪了起來。
蕭霽就不說了,他自躺下那一刻起就變成殭屍了。至於姜蕪,她倒是沒那麼緊張,但畢竟是第一次離開親近的家人,來到一個從前並不十分熟悉的男子家裡,她哪怕是提前給自己做過心理建設,這會兒也難免會因為陌生的環境和“同床共枕”這件事,生出些本能的忐忑。
若是能把燭火吹滅,可能還好些,偏偏按規矩,桌上那對龍鳳喜燭是要一直燃至天明,不可中途滅掉的。
雖然蕭霽上床後放下了床帳,將大部分光亮都擋在了外頭,但他們隱約間還是能看見彼此的身影,也沒法忽略對方的存在。
兩人都閉上了眼睛,希望自己能快點睡著。可蕭霽剛喝了醒酒湯,這會兒一點睏意都沒有。姜蕪倒是很累了,但她這會兒也不太想睡。
“那個(王爺)……”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後,兩人不約而同地開了口。
姜蕪一愣,重新笑起來:“王爺先說。”
蕭霽被她那因為躺在被窩裡,聽起來軟糯糯的笑聲聽得心裡一癢,身體更僵硬了,他輕咳了一聲,不甚自在道:“我就是想問問你明早你想吃什麼……你呢,剛才想說什麼?”
“我吃什麼都可以。”姜蕪不挑食,她回答完之後說,“我方才是想問王爺,那個崔昂,是不是至今都還沒有訊息?”
……?
大好的晚上為什麼要聊那傻逼?
蕭霽眼皮一抽,心不癢了,緊繃的身體也鬆下來了。他重新閉上眼睛,語氣變回正常說:“是還沒有訊息。那傢伙比老鼠還能躲,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不過崔靈嫣還在這裡,他肯定會想辦法回來。”
姜蕪其實也只是沒話找話,隨口一問。她想了想,又問了個自己早就想問的問題:“這個崔昂從前只是慶國公府一個不受寵的庶子,如今又成了一無所有的通緝犯,即便僥倖逃出昇天保住了性命,按說也沒法再掀起什麼風浪。可我觀王爺似乎很忌憚他,這是為什麼呢?”
如果不忌憚崔昂,蕭霽就不會在崔昂逃走之後,特地問皇帝要女暗衛來保護她。可如今的崔昂只是一隻縱然滿心仇恨,也只能在暴風雨下東躲西藏,以求活命的喪家之犬罷了,蕭霽為什麼會覺得他會有能力回來找他們復仇呢?
蕭霽沒法實話實說,只能用“直覺”來解釋:“那傢伙有點邪性。我也算是佈下了天羅地網去抓他,可他孤身一人,不但成功逃脫,還藏到了至今都沒有被人發現。普通人可沒有這樣的運氣。而且他向來狂妄自負,不然也不會做出刺殺我母妃的事,所以我覺得他不會甘心做個逃犯,肯定會想方設法回來找我報仇。”
姜蕪聽了這話覺得有些道理,但心裡還是有種哪裡不太對的感覺。不過蕭霽不願多說,她也就識趣地沒再多問。
“那不如我們想個法子把他引出來?不然我們在明他在暗,總是不能安心。”
蕭霽也是這麼想的。他心裡也早有主意,只是時機未到。這會兒見姜蕪提起,他就把崔靈嫣和崔昂私通懷孕,為了把孩子生下來,找了顧少凌做接盤俠的事告訴了她。
姜蕪聽完很驚訝。崔靈嫣前陣子匆匆嫁進了鎮國公府一事,她也聽說了,但她不知道這件事裡竟有這樣複雜的隱情。
聽完蕭霽的話她有些同情被崔靈嫣矇騙了的顧少凌,可蕭霽卻說那也不是個好東西,還把顧少凌曾經做過和未來可能會做的事都告訴了她。
“以後你要是見到他,儘量離他遠點。崔靈嫣肯定會跟他說你的壞話,讓他來找你的麻煩。”蕭霽想到這,下意識睜開眼看向姜蕪叮囑了一句,“反正你要是出門,一定要記得帶上鳳英,她會保護你。”
鳳英就是那個他從皇帝那要來保護姜蕪的女暗衛。她如今和寶香一樣都是姜蕪身邊的大丫鬟。只是她不如寶香和姜蕪熟悉,又沉默寡言不愛說話,所以剛才一直守在外面。
姜蕪應聲說好。
然後蕭霽才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她:“我已經讓人把崔靈嫣嫁給顧少凌的訊息往京城之外傳播,姓崔的應該快聽說了。等過陣子鎮國公府傳出崔靈嫣懷孕的訊息,他肯定會忍不住回來見崔靈嫣,到時我們再看看能不能甕中捉鱉。”
崔靈嫣是崔昂的逆鱗。他能暫時忍下仇恨和不甘,但絕對忍不下被心愛之人戴綠帽這種事。
姜蕪聽著他的話,也無意識地側過身看向他:“好。但萬一他能忍住……”
蕭霽冷不定對上她水靈靈的,像是蘊著星光的眼睛,心跳又開始失序。他趕緊把頭轉回去說:“那他也會回來找他的頂頭上司陸九崢,讓他幫自己洗脫罪名的。”
原著裡崔昂利用一對不知道和陸九崢是什麼關係的母子,踩著陸九崢上位還害死了他。現實中他也肯定會想辦法接觸陸九崢。所以除了崔靈嫣那,陸九崢那他也安排了不少人暗中盯著。
“殿前司指揮使陸九崢?”陸九崢惡名滿京城,姜蕪也是聽說過的。聽見這話她忍不住蹙眉,“他和崔昂關係很好?”
如果是這樣,那這事就麻煩了。因為陸九崢是皇帝的心腹,位高權重,深得帝心。有他幫忙,崔昂極有可能成功翻身。
好在蕭霽搖頭否認了:“他們不熟,但崔昂手裡可能有陸九崢的把柄。”
“原來是這樣……”
兩人又就著這個話題聊了幾句,然後心跳已經恢復正常的蕭霽才說:“時候不早了,你快睡吧,明天還得進宮謝恩呢。”
姜蕪對他內心各種起伏的事一無所知,她確實有些困了,便客氣地說了句:“好,王爺您也早些休息。”
然後就轉身背對著他睡了。
因為累了一天,又和蕭霽聊了會兒天緩解了尷尬,她很快就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留下蕭霽腦子有點紛亂地瞪著床頂,過了許久才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結果剛睡著沒多久他就開始做夢。
夢裡他和一個看不清臉的女孩兒結婚了。女孩兒穿著白色婚紗,膚色很白,氣質很好。他跟她在教堂裡交換對戒,互相親吻,然後親著親著,場景就變成了一張鋪著大紅喜被的拔步床,他抱著那女孩兒倒在床上,他們身上的大紅喜服交疊在一起……
後面的事不必多說,反正就跟他以前做過的春/夢差不多。就是夢境快結束的時候,蕭霽突然看清了身下女孩兒的臉。
“王爺,我好喜歡你……”
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如同藤蔓一樣攀附在他身上的女孩兒突然氣息亂亂,聲音嬌嬌地叫他。然後那張原本霧濛濛的看不清的臉,就一下變成了姜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