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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母親的舊情人

杜森聞到一股香噴噴的頭髮定型水的味道,他把目光投向唐青腦袋上的那頭黃褐色捲髮和那件嶄新的綠色鱷魚牌T恤,不禁皺了一下眉,心裡暗想,這個46歲的男人之所以如此注重打扮,是不是為了吸引更多像童麗那樣對現有生活不滿的家庭主婦?

杜森是在陳奇的自白書裡發現這個人的,雖然陳奇沒用太多的筆墨描寫這個男人,但是他還是看出陳奇非常在意這個男人在“童麗夫婦殉情案”中所處的位置。在陳奇過去的調查筆記中,曾經這麼寫道:

“我一天給他打了16個電話,又連續3天從工廠一直跟蹤他到家,有一天,我還用石頭砸了他家的玻璃窗,還有一次,我把一團狗屎扔在他衣服上,他氣急敗壞,指著我的鼻子大罵,卻對我毫無辦法。最後,他答應跟我說說他跟我媽的事。第一次,他站在工廠門口的大街上,跟我說了10分鐘,但我覺得他是在打發我,後來我又去找了他兩次,他稍微鬆了點口,但還是沒有把話說清楚。我很想告訴他,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精力,我一輩子都要咬死他。他越是對我防備,我就越防備他,我覺得他有事瞞著我。他是個混蛋。想想真恨他,他憑什麼跟我媽好?”

杜森沒費多少工夫就查到了這個人的姓名和經歷。唐青,現年46歲,原是軸承廠的技工,5年前因工廠倒閉而失業,後來在自家的小區門口開了一家小雜貨店,9年前,他跟一個同廠女工結了婚,兩人沒孩子。他的妻子跟他在同一年失業,現在兩人共同經營雜貨店。唐青沒有案底,跟杜森想象的差不多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缺點不少,但也不算壞人。

因為得知唐青大部分時間都守在店裡,所以杜森沒打招呼就過去了。唐青顯然對警察的突然降臨既厭惡又擔心。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你看,我正忙著,我還得給人家送貨呢。”唐青站在自己家開的小店門口,不耐煩地把一桶食用油擱在地上,小聲發出抗議。

“你還記得童麗嗎?”杜森假裝沒看見食用油瓶蓋上的油汙,開門見山地問。

“童麗?”唐青露出戒備的神色,說道,“認識她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怎麼啦?”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

“還能有什麼關係?”唐青露出喊冤的表情,聲音也大起來,“當初她不想跟她老公過了,就賴上了我,我也是沒腦子,還答應跟她結婚。本來我們約好去郊區玩,可沒想到,她沒來,倒跟她老公死到了一起。其實她的事跟我什麼關係也沒有啊,我搞不懂,為什麼總有人來問我。”唐青說完,聲音很響地清了清喉嚨,好像要吐痰,但他看看杜森,又腦袋一縮,把痰嚥了下去。

杜森想到那口被嚥下去的痰不由打了個寒噤,他厭惡地斜睨了唐青一眼,問道:“你那天本來跟她約的是在什麼地方見面?”

“白雲公園門口。”

“幾點?”

“約好是一點嘛,可她沒來!當初可不比現在,大家都沒手機,我聯絡不到她,只好乾等著,我等了兩個小時她都沒來,我還能怎麼辦?只好走人咯.女人真是說不準,早上打電話還確定的事,下午就變卦了.早知道她跟她老公有事要談,她應該跟我約另一天.我不想說死人的壞話,但她,童麗,腦子真的有問題.做事丟三落四,做什麼都做不好。”唐青的語氣裡充滿了對童麗的責怪。

“聽說你後來去過童麗被發現的地方?”

“是啊。”

“為什麼?”杜森不認為像唐青這樣的人會專程趕遠路去祭奠童麗。

唐青別過頭來,用略顯渾濁的眼睛掃了杜森一眼.

“沒什麼,就是想去,再說,我媽身體不好,我正好要去郊區那個醫院給她配藥。”

“令堂身體不好?”

唐青回頭想瞪杜森一眼,但看見杜森盯著他看,馬上又畏懼地轉開了頭。

“老毛病了,一咳就沒個完。”

“怎麼想到去F區看病?”

“聽說F區那個白雲醫院的老中醫冶老慢支很靈,很多報紙都登過,我家鄰居也是他看好的,後來我陪我媽去看過幾次,真的有好轉.那次我是專門去給她配藥的,正好離那邊很近,就去看看嘍。”唐青叼起一支香菸,假裝瀟灑地抖了抖肩膀。

“白雲醫院。”杜森點點頭,又道,“好吧,說說你那次的遭遇。”

“遭遇?”

“聽說你摔到了坑裡。

唐青詫異地抬起了頭。

“那小子告訴你們啦?”他問。

“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我也正好是路過。”唐青吸了口煙才說下去,“從白雲醫院出來後,就想起了她,無緣無故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了童麗,我聽警察說,童麗是F區的小教堂山下的什麼地方被發現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位置,也就是瞎轉轉,我想找到了就找,沒找到就回去。如果是警察找到他們的,那他們躺著的地方直該有什麼痕跡吧,呵呵,反正那天我有時間。後來,跑著跑著,就看見一張童麗跟她兒子的合影掉在草叢裡,其實也不是是什麼合影,就是兩個人頭,童麗的頭被剪掉了—舉。唉,當時看到那張照片,我心裡挺難過的,人嘛,都是有感情的,我跟童麗是有感情的,她對我很不錯,除了有點笨之外,也算是個好女人。”他又深吸了口煙。

“白雲醫院所在的區域整個叫小教堂區。但那裡也通長途汽車,你

撿到照片的地方跟哪個站比較近?”杜森之前已經查過地圖。

唐青琢磨了一會兒才說:“我撿到照片的地方跟醫院比較近。應該叫什麼花什麼路吧,我不乘汽車,叫不出站名。但其實就是在車站附近撿到的。”

“切,這小子砸了我家的玻璃窗,還把狗屎弄到我身上,我隨口打發他的,我憑什麼什麼都跟他說?”

杜森覺得他的解釋也算合理。

“好,繼續說。先說發現那張合影後你怎麼辦?”杜森問道.

“我就彎下身子去撿那張照片,然後就帶走了。”

“那你摔跤的那個坑在哪裡?”

“那個坑啊,呵呵,是這樣的,我拿了照片後突然就內急起來,哎喲,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醫院是在附近,可是,跑到醫院來不及啦,我那天好像是吃壞了肚子。”

這才是他不願意告訴陳奇真相的真正原因,杜森想。

“說下去。”

“我朝山裡跑,想找個地方解決二下,結果跑到半路,‘啪’地一下,我一腳踩空,掉進了一個坑,最離奇的是,那上面還用雜草蓋著,嘿,要不是那些草,我也不會掉下去。我真的被嚇一跳。”唐青用力向下一踩,又抬起頭瞪大眼睛,對杜森說,“媽的,那堆草下面的坑還不小。”

“後來呢?”杜森笑著問道。

“後來我就自己解決了,還能怎麼樣。這一跤摔得很厲害,褲子擦破了,腿啊,手臂啊,都擦出血來,嗨!你說晦氣不晦氣!”唐青充滿愛惜地拍拍自己那條黑色條紋褲子上的灰。

“那你手裡拿的中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