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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一個聚會

我向來不喜歡聚會,但有些聚會似乎難以避免。

這個週五,我被釋放了,雖然在裡面只待了短短12天,卻仍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出門的時候,我就像已經坐完10年牢的人那樣,腳步蹣跚,腿發軟,面對監獄外藍色的天空,竟然有點無所適從。

我是帶著彷徨不安又興奮的心情摸索著回到家的。

一到家,就發現強薇已經把她的行李通通搬了過來,似乎巳經在我家定居,於是我到處找她,我在衣櫃裡發現了她的衣服,在盥洗室發現了她的毛巾,在抽屜裡看見了她的內衣,但就是沒有發現她。

半小時後,她才用鑰匙開門進來。一看見我,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立刻奔到窗前,嘩地一下拉上窗簾,然後把我拉到屋子的角落,緊張兮兮地低聲問我,“你是怎麼出來的,有沒有人看見你上樓?”

當我告訴她,我是被釋放的,她才尖叫著向我撲來,一邊咬我的耳朵,一邊不斷親吻我。我很高興,她一點都沒變,她仍然是薔薇,囊熱情似火的女朋友。

我對她說,我打算開一個家庭聚會來慶祝我重獲自由,她除了點頭和捂格笑,再沒有別的話。我讓她打電話通知賓客,因為我不擅長髮出這樣的邀請,結果她拿著電話,除了喘氣和笑,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聚會安排在週六中午,我請了方智聞、鍾思慧、思慧的媽媽以及白板。

本來我以為白板不會接受邀請的,誰知她卻答得最爽快,還問我需要不需要地準備些禮物,我說不用,她就說她會帶瓶葡萄酒來,態度之熱情誠懇,讓我懷疑接電話的是不是白板本人。

思慧的媽媽樂意來參加聚會,也讓我頗為吃驚。她說她活不久了,所以想多看看年輕人,這樣會讓她想起她自己過去的那些美好時光。“我也年輕過,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說,聲音又輕又慢,讓我想起了她身體裡那些不斷增長的瘤子,我想它們一定每時每刻都在啃噬她的內臟。跟她說話,我心裡很不好受,想安慰她,又找不到合適的話,最後只好問她有什麼飲食忌諱,她說沒有,我竟然覺得有點不知所措。

其實,我並不想請她,也不想請白板。我也不想搞什麼聚會。

第二天,我跟薔薇早上8點起床開始採買食物,到了11點30分左右,已經大半備齊。我跟薔薇都不會做菜,所以就只能做些簡單的,無非是一個火鍋湯,外加幾個半成品的菜。

中午12點,人差不多都到齊了。方智聞是最先到的,他跟我握了手,還開了玩笑,神情一如往常。我知道他跟思慧分手了,心裡就豫是該為他感到遺憾,還是該祝賀他。沒人知道他們究竟對彼此是什麼想法,但他們兩個並不熱絡倒是真的。

接著到的是思慧和她的媽媽。她們帶來了一些自制的菜肉餛飩。思慧對薔薇說,那是她早上起來後親手包的.我很高興,能再次聽到思慧的爽朗笑聲。

“你回來就好。”思慧上下打量我,又說:“真好,真好。”一連說了好幾遍。

這時薔薇對我說,“你應該跟思慧擁抱~下,恩慧做了很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她。”

我不太願意跟女朋友以外的異性有什麼特別接觸,但是對思慧卻有點兩樣。我覺得跟思慧有種很天然的親近感,她就像我的親人,妹妹,跟她在一起,我很放鬆,很開心,不會想到男女之情,但離開她,又會想念她,牽掛她。這也是為什麼,我當時會把方智聞介紹給她的緣故,我從心裡希望她好。我一直覺得方智聞是喜歡她的。

我很願意跟思慧擁抱一下,跟自己的妹妹擁抱有什麼關係?但令我驚訝的是,當我向思慧伸出雙臂時,她卻退後了一步。

“不要,不要,男女授受不親哦。”她笑著躲到了薔薇的身後。

我覺得很尷尬。幸好這時白板來了,我鬆了口氣。

白板打扮得很漂亮,臉依然搽得雪白,戴著鑽石戒指的手上捧著一瓶看上去挺高階的白葡萄酒,進門的時候還滿臉微笑。

“喲,精神真不錯啊。”她笑吟吟地打量我。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又主動跟薔薇打招呼。薔薇天生心軟,看見母親主動服服軟,也不好意思怠慢她,連忙給她倒來了熱茶。

大夥一團和氣,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好。

賓客到齊,我們很快就入座了。

在飯桌上,大家都爭相誇我跟薔薇的手藝好,我覺得白板似乎有意思跟薔薇重修舊好,她不斷跟薔薇說話,有時候,也跟恩慧的媽媽搭訕,但思慧的媽媽顯然聊天的興致不大,很少搭話,後來,白板就問起了案子的事。

“你被放出來,是不是就是說,兇手另有其人?”白板口氣有點衝,不過她這麼一問,其他人的目光馬上都集中到了我身上。這正是我希望的。

“警察是這麼說的。”我平平淡淡地說。

“那兇手到底是誰?”白板又問。

“是啊,有沒有什麼線索?”方智聞也問。

“我也想知道。”我喝了一口熱湯後,才回答,“昨天警察把我的東西都還給我了,什麼替換衣服、信件、電腦光碟,就連從我抽屜搜查出的怪鑰匙也還給我了。我想,這應該說明我沒什麼問題了吧。”

“怪鑰匙,什麼怪鑰匙?”方智聞問道。

”是後來從我抽屜裡搜到的鑰匙,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鑰匙,他們說既不是我家的,也不是李繼文家的,看來跟案子大概沒什麼關係,所以就還給我了。”我一邊說,一邊觀察飯桌上每個人的表情,薔薇很好奇,思慧默不作聲地低頭吃飯,思慧的媽媽好像在想心事,白板表情緊張,方智聞則很感興趣。

“那會是什麼地方的鑰匙,你自己不知道嗎?”方智聞問。

“不知道。’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掉進我抽屜的。大概是以前家裡的房門鑰匙吧。你要不要看看,搞不好是你哪天掉在我家的。”

‘不會吧?妤,好,給我看看。”方智聞道。

我立刻站起身,從書桌的小木盒裡拿出那把十字鑰匙交給方智聞。

“就是這把,警方大概也覺得沒什麼用吧,不然怎麼會還給我?”我注視著這把平淡無奇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