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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公園裡的一次聊天

一個女人細長單薄的身影從街的拐角處晃出來。她身材偏瘦,臉色蒼白,雖然是夏天,卻穿得嚴嚴實實。

“她來了。”司徒雲康道。

“噓……”杜森讓他別作聲。

司徒雲康和杜森並排坐在車裡,已經在這裡等候快兩個小時了,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會不會來。但是,她終究還是來了。司徒雲康能看出來,當她的藍色身影突然在這條小街的拐角處出現時,杜森長舒了一口氣。他猜想,這位探長今天晚上的胃口一定會出奇的好。

她腳步不太穩,但走得很快,如果不看她的病歷,單看她走路的樣子,沒人會想到她是個身患絕症的女人。

司徒雲康看見她快步穿過街道,一邊不時低頭看著路,以免自己摔倒,一邊熟絡地跟幾個路過的店老闆打招呼。也是,她在這裡經營那家診所已經多年,周邊的人大多認識她。也許這條街道一樣。

她走到自己的診所門邊,先是抬頭望了一眼招牌,招牌還在,屋子裡的陳設應該也依然如故。警方調查過,她的租約下個月才到期,要不是因為醫生三令五申,警告她必須去做手術,她是一定不捨得放棄那三個月的租金的。據說,她在做手術的前一天,還在診所忙碌,甚至還有人來預約第二天植牙,植一顆牙400元,可以想象,要拒絕這麼一宗大買賣,該是多麼艱難。要錢還是要命,對有些人來說,真的很難抉擇。

她在門口稍微有些猶豫。

這時,隔壁水果店裡鑽出~個女人來,她們很快攀談起來。那女人的聲音很響,一直傳到馬路的對面。“哎喲,你的氣色不錯啊,時候回來做啊?”“現在醫藥費是很貴,你女兒還好嗎?”“是啊,是啊,要多休息。人呀就得多為自己著想。哈哈……”那個女人說話間往她的揹包裡塞了~個小西瓜。

不知不覺就這樣過去了3分鐘。

司徒雲康聽到杜森在他身邊扭動了一下身子,發出幾聲不耐煩的哼哼。

那個女人店裡有生意,終於趕回去招呼客人了,街上又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這一次,她沒再猶豫,從口袋裡掏出鑰匙,直接插入了鎖孔,然後她輕巧地轉動鑰匙。

車廂裡寂靜無聲。

即使在斜對面的車裡,司徒雲康似乎也能聽到鑰匙轉動的咔嚓聲。接著,他看見她猛地一下推開了門,但是她並沒有進屋,而是把門上的鑰匙又拔了出來,再次插入了鎖孔,跟著她手腕的動作,鑰匙再次轉動起來。她把門關上,再次拔出鑰匙,插入鎖孔,就這樣,她週而復始地試了五遍才終於罷休。

她站在門口低頭凝視著手裡的那把鑰匙,隨後慢慢關上了門,朝前走去。他們很清楚地看見,她把鑰匙順手丟進了路邊的一個垃圾筒。

“司徒律師,請開過去。”杜森冷靜威嚴的聲音在司徒雲康耳邊響起。

她隱約聽見背後有人叫她,便轉過身去,看見有輛車在她面前緩緩停了下來,從徐徐而下的車窗裡探出一個圓溜溜的腦袋。她認識這個人,他是警察。她不由地心頭一陣緊張。為什麼在公園門口會碰見警察,是巧合嗎?

“鍾女士,你要去哪裡?”這個叫杜森的警官問她。

“我想去公園坐一會,在家裡實在太悶了。”她輕聲答道。自從生病後,無論她說什麼,口氣都軟綿綿的,她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尤其是在面對警方的時候。

杜森開啟車門,下了車。

這時她才看清,開車的人是那個姓司徒的律師。

“你好,司徒律師。”她跟他打招呼。

“你好。”司徒雲康朝她禮貌地笑了笑,“杜探長要跟你談談,我先失陪了。”他一邊說,一邊發動車子。她注意到,當他的雙手轉動方向盤的時候,突然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就像是有人朝她扔了一個燃著的菸頭,她小心避閃了過去,雖未傷到,卻被驚出一身冷汗。他為什麼這麼看我?為什麼?她望著車後的一圈白煙,陷入莫名的不安。

“鍾女士。”這時,她聽到有人在叫他。

她轉過頭,看見了杜森。對了,剛剛那個律師說,這個警察要跟我談談?談什麼?她把目光轉向杜森。

“你找我有事?警察同志?”她抑制住身體的搖晃問道。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緊張就容易虛脫,再說天氣又熱,站在陽光下,她常常會不自覺地晃動身子,她知道這很難看,不過,她想,又有誰會在意?

“鍾女士,可否讓我陪你散會兒步?”杜森彬彬有禮地問道.

我能說不行嗎?她想。

“好啊。”她點點頭。

他們一起走進了公園。

“把包給我吧。”在林蔭道上,杜森忽然指了指她的揹包,“那裡面的西瓜太重了,你恐怕背起來會太累。”

她忽然覺得一陣頭暈,每當這時,她都會顯得特別遲鈍。直到她默默把包遞給杜森,才想到這句話背後的意義。

“你們在跟蹤我?”她緩過一口氣來後,問道。

“應該說,我們是在預定地點守候兇手,結果,你出現了。”杜森平靜地說,伸手作了個“請”的動作,“那邊樹蔭大,可以遮陽。”

她順從地跟著他的腳步,走入了那片樹蔭。

“你想說什麼,警察同志?”她覺得她本來應該反應更激烈一些,但是她真的精力不濟,所以只好有氣無力地提問。

“鍾女士,你就是殺死李繼文的兇手。”杜森口氣平靜。

她煞住了腳步,忽然覺得喉嚨好像被人卡住了,喘不過氣來。她憋了好長時間,才發出一聲近乎冤屈的質問:“什麼,你說什麼?警察同志,你可,你可不要冤枉人。”她讓自己的聲音充滿哭腔,卻沒把握自己是否能哭。最近她很難控制自己的淚腺,眼淚總在不經意間流下,而應該流眼淚的時候,她的眼眶卻常常乾涸如枯井。

“鍾女士,你確實是兇手.這一點已經得到了證實,你剛剛丟在垃圾橢裡的鑰匙是從陳奇那裡偷的。”杜森的口氣依然溫和。

她再次覺得呼吸困難。

“偷的?!你說我偷他的鑰匙?沒有!我怎麼會偷他的鑰匙?”她提出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