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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我想吐了。”在參觀展覽會時,露絲找了個單獨和博萊特在一起的空當說道。

“我不覺得奇怪,”博萊特說。

“為什麼?”她驚訝地問,這個回答是她始料未及的。

“填蟹蓋[1]上你還加了三塊冰呢。”

“這跟我吃了什麼沒關係,”她壓低聲音狡辯道,“是因為我的神經系統很脆弱。太激動了就會讓我感到不舒服,我就會想吐。”

“我應該試試這種感覺。”博萊特說。

“你是說嘔吐嗎!”

“是的,那種感覺一定很美妙。”

“如果我坐著不動感覺就會好點。”露絲氣餒地說道。

露絲覺得自己今天顯得無足輕重。因為這一年來她一直都想著法子避免和馬匹接觸,所以在佈雷斯展覽會當天她也沒有什麼可以展示的,她就只能穿著那齊整的灰色法蘭絨在看臺上坐著當觀眾。值得稱讚的是,她並沒有記恨她的雙胞胎姐妹在無數烈日之下刻苦練習而爭取到的好機會,她熱切地希望簡能在比賽中奪得桂冠。

“羅傑·克林特和埃莉諾在那呢。”

博萊特的目光開始搜尋這兩個人,最後看到了他倆。

“羅傑·克林特是誰?”

“他在離這不遠的地方有個大農場。”

羅傑·克林特是個臉色陰沉的年輕人,他和埃莉諾就像兩個老朋友在一起似的。

“他愛上了埃莉諾。”露絲說,她本想說得更具戲劇性,但沒成功。

“是個十分理想的戀愛物件。”博萊特表面這麼說,心裡卻揪成了一團。

“要是埃莉諾嫁給他了那該多好啊,他非常富有,有一幢漂亮的大房子和很多馬匹。”

博萊特違心地問埃莉諾是如何考慮的。

露絲慎重地分析著利弊,考慮著這件事是否符合自己這齣好戲的框架。

“埃莉諾要他先為她服侍七年,就像《聖經》裡的雅各(雅各:給舅舅幹七年活做代價娶小表妹,幹了七年,舅舅把長的醜的大女兒嫁給他,沒辦法,只能再幹七年娶小表妹)一樣。他現在有些抓狂,可憐的克林特,但她就是‘無情的妖女’(《無情的妖女》為約翰·濟慈(1795年—1821年)所作的詩歌之一。當時,濟慈與範妮的戀情正在快速發展當中。這首詩的詩名是法文的,原是法國普羅旺斯一支歌曲的名字。詩用民謠形式寫成,詩段簡潔,用詞古樸,節奏簡單而富於誘惑力,瀰漫著一種中世紀情調)。”

十歲以下的新手上場時,“無情的妖女”便與克林特先生短暫地道了別,來到看臺上加入了他們。

“你知道託尼差點就沒擠進這場比賽嗎,”她在博萊特的身邊坐了下來,說道,“他後天就要滿10週歲了。”

賽場上共有十一個初級選手,年齡最小的是個四歲的胖女孩,戴著頂黑色天鵝絨騎師帽,騎在一匹壯實的小馬駒上蹦蹦跳跳的,完全控制不了它。

“嗯,至少託尼從沒有像她那麼糟糕過,就算是剛開始時也比這好。”埃莉諾說。

“託尼看起來很棒。”露絲說,而託尼看起來也確實不錯。正如埃莉諾先前說過的一樣,託尼很有潛質。

小選手們騎著馬在裁判們寬容的目光下,或閒庭信步,或快步小跑,或悠然慢跑,過了一會兒就開始排名次了。即使在看臺上,也能輕易地看到託尼的黑瞳裡閃著狂熱的決心,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豪情壯志。接著,六個獲獎候選人淘汰到只剩四個,但這四個也讓裁判們犯了難。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去慢跑,然後又被叫回來檢查,然後再去慢跑。只有三個獎項,有一個選手必須出局。

正是在這種膠著的情形下,託尼亮出了他自以為得意的王牌。他騎著馬在看臺前慢跑著時,突然雙膝跪在了一個馬鞍上,然後慢慢地站立了起來,他站得很直,臉上掛著驕傲。

“哦,天哪。”埃莉諾帶著敬畏的感情叫道。

看臺上爆發出一連串的笑聲。但託尼又使出了一招看家本領。只見他身體向下一滑,又用膝蓋撐住了身體,雙手抓住馬鞍的前沿倒立了起來,他那兩條細小的腿像蜘蛛腳似的在空中胡亂揮舞。

眼見這出滑稽的小插曲,看臺上又傳來一陣喝彩聲,隨後爆發出陣陣掌聲,而託尼也相當高興,他回到了鞍座上,催促著他那匹驚慌失措的小馬駒,從小跑又恢復了慢跑。

這樣一來裁判們就很好辦了,當託尼看到三個花飾被送給了他的三個對手時,一種屈辱感油然而生,但比起他強加給自己女教練身上的屈辱,他這都根本不值一提。

“我希望在冷靜下來之前都不要再見到那個孩子了,”她說,“否則我很有可能會帶著把斧頭去找他的。”

可這個託尼把小馬駒交給亞瑟之後,竟然興高采烈地跑到看臺上找她來了。

“託尼,你個小白痴,”她咬牙切齒地問,“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想展示一下我的騎術是如何了得,埃莉諾。”

“你是從哪學的這些馬戲團把戲?”

“我是騎著那匹修草坪的小馬練的。就在學校,你是知道的啊。它的背比‘穆菲特’的寬多了,所以我今天的表演不太穩。我覺得這些人根本不懂得欣賞好的馬術。”他又補充了一句,用頭朝那些令人厭惡的裁判們點了點。

埃莉諾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