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大理寺斷案日常 第2節

武宜君見狀,細細一思量,便是義憤填膺。

姚徵蘭雖然貴為伯府嫡長女,但因自幼便失去生母之故,一直在千里之外的外祖家長到十九歲才回來。這府中眾僕役自然只認如今主母親生的四小姐為主,哪個又肯為姚徵蘭的丫鬟作證,來得罪四小姐和當家主母呢?

武宜君的提議本來正中姚佩蘭下懷,見姚徵蘭一口回絕,姚佩蘭心中頓時老大不解。

春鳶也是不明所以,開口問道:“那接下來,二小姐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人不必問,去廚房看一看還是有必要的。”姚徵蘭轉身看向溫玉薇等人。

不等她開口,溫玉薇便道:“那我們也要跟著去看看。”

一行人便魚貫出了蘭苕院,往前院的廚房走去。

姚佩蘭滿心的不耐煩,走路之時頭上步搖玲玲直響。

春鳶在一旁察言觀色,見主人不快,便湊上前去低聲道:“小姐,我看二小姐一路都低著頭心事重重的,此去廚房,怕真是隻為了拖延時間。待會兒到了廚房她再看不出什麼來,您便儘可向她發難了。而廚房,本來就沒什麼可看的。”

姚佩蘭心裡這才舒服了一些,道:“她仗著是父親元配所生,不敬我母親,平素又油滑如魚,叫人拿不住她的錯處,此番看我不狠狠給她個沒臉!”

春鳶偷笑道:“那是。自今日之後,這些和她一樣沒規矩的武將家的小姐,怕是再也不好意思上門與她結交了。她無人結交,便聽不著外頭什麼訊息,待她真的嫁入盧家,盧家一定會提攜三少爺的,四小姐您這是不聲不響地幫了夫人和三少爺一個大忙啊。”

姚佩蘭抬手扶了扶並不歪斜的義髻,慢條斯理道:“他們才是我的骨肉至親,我不幫他們,難道還幫別人不成?”

主僕倆正嘀咕著呢,走在前頭的人卻突然停了下來。

春鳶扶住險些撞到走在前頭的武宜君身上去的姚佩蘭,嚷嚷道:“怎麼回事?怎麼不走了?”

這是廚房通往後院的必經之路,兩側栽種著半人高的月季花,後院奴婢來往廚房,都得從這條並不寬敞的園中小徑中過。

“尋幽,我問你,在你去廚房或是從廚房回來之時,可曾在這條路上遇見過什麼人?”姚徵蘭問。

尋幽仔細看了看四周,道:“我回來的時候,就在這附近遇見了一位往廚房運木柴的老婆子。”

“此路狹窄,若是迎面而來一個挑柴的婆子,你勢必要給她讓路的吧?”姚徵蘭道。

尋幽點頭:“奴婢當時是給她讓路了。”

“在哪裡讓路的?”

“就、就在那裡。”尋幽指著道路左側一排月季花中間唯一空缺出來的草叢道。

姚徵蘭拔下發上銀簪,過去在草叢裡一頓撥拉後,自語道:“果然如此。”

“蘭姐姐,你發現了什麼?咦?這不是瑤臺玉鳳的花瓣嗎?這一路走來也未見附近有瑤臺玉鳳,這裡怎麼會有瑤臺玉鳳的花瓣?”溫玉薇不解道。

武宜君也湊過去看了,確定那草叢中的十幾片白色花瓣,正是瑤臺玉鳳的花瓣。

“除了花瓣之外,草葉子上這些白乎乎的東西是什麼?”

姚徵蘭摘下一片沾著白乎乎不明汙漬的草葉,站起身道:“這是漿糊。”

武宜君伸手掐了一段草葉捻了捻,道:“奇怪,還真是幹了的漿糊。”

姚徵蘭回身看向面色不大好看的姚佩蘭主僕,道:“現在大家明白,尋幽的鞋底,為何會粘有瑤臺玉鳳的花瓣了吧。”

“明白什麼呀?就算此處也有瑤臺玉鳳的花瓣,也不能證明尋幽就沒去漱春居。”春鳶知道此番若是功虧一簣,回去小姐必然又得拿自己出氣,遂作困獸鬥。

姚徵蘭不與她分辨,環顧眾人道:“大家知道,這兩天沒有下雨,所以地上沒有溼泥。縱有溼泥,尋幽不是打掃庭院的粗使丫鬟,而府中各條道路都鋪有路磚或石子,等閒她也踩不到溼泥上去。可是若無溼泥這等黏膩之物附著,本無粘性的花瓣,又怎可能牢牢地粘在她的鞋底,讓她從別處走到蘭苕院都不掉呢?所以,自春鳶從尋幽腳底發現花瓣的那一瞬起,我便知道,這花瓣,不是自己粘到尋幽的鞋底下去的。尋幽,你把鞋子脫下來。”

尋幽趕緊脫了右腳的繡鞋遞給姚徵蘭。

姚徵蘭將鞋底向上,當著眾人的面用銀簪從鞋底撬出一片還黏著兩片花瓣的板結狀物,道:“大家請看,這是什麼?”

溫玉薇和武宜君湊上來細細一看,武宜君道:“雖然已經髒汙不堪,但看質地,是幹掉的漿糊無疑。”說完兩人便拿眼睛去瞧姚佩蘭主僕。

“就算是,那也不能證明尋幽就沒去過漱春居。”春鳶外強中乾道。

“你方才不是說,整個府中除了四妹妹的院子,別處再無瑤臺玉鳳,所以才憑尋幽鞋底的花瓣斷定她去過四妹妹的院子麼?如今證明除了四妹妹的院子,這外頭也是有瑤臺玉鳳的花瓣的,是否就可以證明,這所謂的證據,其實是有人故意設計?”姚徵蘭道。

春鳶支支吾吾不敢應承,只拿眼睛去瞧自家小姐。

姚佩蘭卻是狠狠一把將她搡開。

“說話啊,剛才在蘭苕院不是還說得頭頭是道句句在理的嗎?現在怎麼又成了個鋸嘴葫蘆?”武宜君抱起雙臂道。

春鳶見姚佩蘭如此,深知自己是絕討不了好了,遂將牙一咬,作背水一戰,衝姚徵蘭高聲道:“如你所說,尋幽若是在路上遇到挑柴的粗使婆子,因為讓路走出道路踩到草叢之中,那也是偶然之事,旁人怎麼能提前預知她將在哪裡讓人,從而提前灑下漿糊和花瓣設計她呢?”

“偶然之事?恐怕不見得吧。”姚徵蘭四處一看,便分開人群衝著小路盡頭長在路旁的一株高大的紅楓樹去了。

到了樹下,她細細檢視一番,抬頭便道:“那位挑柴的粗使婆子應當是個會抽旱菸的,而且在這棵樹下停留了至少半鬥煙的功夫。若不是為著守株待兔,她好好地挑著柴,又為何要走到這樹下來抽菸?若是臨時煙癮發作,又為何一斗煙都沒抽完就又匆匆而出,與尋幽來個狹路相逢呢?”

武宜君目瞪口呆地看著姚徵蘭,道:“蘭姐姐,你莫不是能掐會算?我看這棵樹它便只是一棵樹,你怎麼能看出個會抽菸的老婆子來呢?”

姚徵蘭看她一臉懵懂,忍不住微微一笑,指著樹下草叢道:“你看這樹下草叢大片塌伏,證明不僅被人踩過,而且那人還在此處長時間逗留,來回踱步。否則不會塌伏得這般平整和明顯。而草莖折斷處尚且新鮮,證明這踩踏就發生在不久之前。你再看這樹幹上,可看出什麼?看這裡。”

武宜君彎著腰湊上前去,看著那半人高之處疑惑道:“樹皮上似有很細微的損傷。”

姚徵蘭道:“且這損傷與折斷的草莖一樣,是新鮮的。那麼,是什麼東西會在這個高度,對樹皮造成這樣細微的損傷呢?你再往樹根處看。”

武宜君撥開樹根處的草葉一看,驚呼:“是燒了一半的菸絲!”

姚徵蘭回過頭衝著姚佩蘭主僕道:“廚房是否真有這麼一位會抽旱菸的挑柴婆子,她又為何會在這裡抽半鬥煙,要不我們現在一起去問一問?”

“就算廚房真有這麼一位老婆子,就算尋幽腳底是不慎粘上了瑤臺玉鳳的花瓣,你怎麼解釋你頭上那根簪子的由來?那購買簪子的票據可在我們四姑娘手中。”春鳶想到還有這個殺手鐧,一時態度又硬氣起來。

“票據在她手中,就證明簪子是她買的麼?”姚徵蘭拔下頭上那根杏葉金簪,遞給武宜君,“勞煩妹妹幫我讀一讀,這簪子上刻的什麼字?”

為您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