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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斷案日常 第14節

顧璟瞧著她臉上那絲壓抑不住的興奮之色,道:“那便回去換上吧。”

姚徵蘭出去之後,顧璟去屏風後脫下官袍換了身家常的長袍,整理好衣冠出門一看,發現姚徵蘭居然已經換好衣裳在外頭等他了。

她頭戴儒巾身穿長衫,做書生打扮,除了容貌太過明麗略顯女氣之外,還真是讓人雌雄莫辨。

顧璟看著她頭上那頂半新不舊,她戴著大小正好的儒巾,便知這女子在閨中恐怕也沒少扮作她兄長偷跑出去遊玩。

不過此乃別人的家事,與他無涉,他自然也不會多嘴去說。

“顧大人,方才忘了把這個還你了,謝謝你。”姚徵蘭雙手呈上他昨日借給她的香囊。

顧璟接了,看向她腰間的荷包,問:“那上面繡的,可是獬豸?”

姚徵蘭點頭:“正是。”

“可以借我一觀嗎?”

姚徵蘭解下荷包遞給顧璟。

顧璟細細看了。

上回在米行她說範氏的繡工好,可在他看來,這個繡獬豸的人,才是真正的技藝無雙。受他母親影響,他也挺喜歡精美刺繡的,但是他又有些特殊的癖好,不論多好的繡品,只要讓他看到一處針腳走向僵硬抑或繡線之間有交接衝突之處,他便棄之不要了。而他所在意的這些,旁人往往都看不出來,經他指點看出來了,也說無傷大局。總之不會像他那般覺著難以忍受。

可是這個荷包上的獬豸,從頭到腳無一處不自然不圓滿,看得他心中大為舒暢,簡直愛不釋手。

院中人多眼雜,他也就沒問姚徵蘭這荷包是何人所繡,看過之後便遞還給了她。

兩人沒帶旁人,就這般結伴去了菜市橋,將米行又從上到下地勘查過一遍後,確定無所遺漏,這才來到半條街之外的如意茶館。

作者有話要說:

①:部分借鑑《洗冤集錄》

顧大人:這枚荷包完美迎合我這強迫症,需設法得之。

第19章

“二位客官,樓上雅間請。”

顧璟與姚徵蘭剛剛踏入茶館,館內小二便極有眼色地上前招呼道。

“不了,我們只是走路累了進來歇歇腳,就在大堂裡隨便找個桌子就可以了。”姚徵蘭遞給小二幾個錢。

這還沒坐下就給的錢一般來說都是賞錢,小二喜笑顏開地將兩人引至大堂角落一處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卻又不易被人注意的角落,殷勤地用搭在肩上的布將桌椅擦了又擦。

“這跑堂的倒是有眼色。”坐下之後,顧璟對姚徵蘭道。

姚徵蘭道:“茶館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不是那機靈的,幹不長。”

沒一會兒小二便給兩人送來了茶果點心。

姚徵蘭知道顧璟右手有傷,自覺地拿熱水將他的杯子燙過一遍,然後斟了杯茶給他。

兩人坐下這會兒,耳朵裡已滿是周圍茶客議論米行與綢緞莊命案之聲。

“……他會自縊?就算他捨得那萬貫家財,他也捨不得那新納的嬌滴滴的小妾啊。”茶客甲大喇喇地往嘴裡扔了顆花生米,口無遮攔道。

“那你猜猜,這孫掌櫃到底是怎麼死的?”茶客乙問。

茶客甲調笑道:“要我說,定是他那河東獅看不慣他納妾,夥同姦夫將他謀害了,這還有幾分可信。”

“可信什麼呀?你怎的和孫掌櫃說米行的康老闆一般?我問你,若真是這河東獅夥同了姦夫謀殺親夫,那遺書哪來的?難不成她自己謀害親夫,還敢偽造遺書誣告大理寺的官員?那膽子豈不是比天都大了?”茶客丙反駁道。

“你這麼一說,倒還真是。難不成,這孫掌櫃的真是想不開自縊身死?”茶客乙道。

“我看還是不像,實話跟你們說,昨日這孫掌櫃捱了杖刑之後啊,我去他家看過他。他躺在床上罵罵咧咧的,說他這一受傷,恐怕要耽誤了十天之後去桑縣進貨之事,少不得又得託付他那貪得無厭的妻弟,也不知要被昧了多少錢去。你們聽聽,這像是個要尋死的人說的話?”茶客丁道。

“這麼說的話是不像,命都不要了,誰還記掛著錢啊。”茶客乙道。

“我看啊是咱們這條街的風水壞了,所以才接連出這人命案子。”茶客丁道。

“風水壞了?這皇城腳下,風水怎麼會壞?”茶客甲瞪著牛眼道。

“皇城腳下是不假,但從咱們這條街的走向來看,這個……不好說,不好說啊。”茶客丁呵呵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哎呀,你賣什麼關子嘛!快說說,咱們這條街走向怎麼了?以前都好好的,現在怎麼風水說壞就壞呢?”旁人著急催問道。

“關風水屁事!我告訴你們,這就是有人在搶人!在擄人!讓人做偽證,然後當官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你如何鳴冤叫屈,只說你家的人是自己跟人私奔了!然後就不了了之。”在姚徵蘭與顧璟對面的角落裡,一名落魄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突然身形不穩地站了起來,拍著桌子醉醺醺道。

姚徵蘭立刻豎起了耳朵。

眾茶客也是疑惑地向他投去目光。

書生轉過身來,額邊散落幾絲碎髮,唇邊冒著青髭,一副不修邊幅潦倒度日的模樣。

他捏著纖瘦的拳頭捶著自己的胸口道:“我姐姐也是這麼沒的,三年了。我去縣衙報案,縣太爺不受理,只因有個地痞說,看著我姐跟人跑了。我父母早亡,我姐姐為著養育我供我讀書,蹉跎到二十二歲都未嫁人,而我剛剛考中秀才,她卻跟人跑了?你們說可笑不可笑?可笑不可笑?那姓孫的為什麼死的,我知道!這就是報應!他做偽證,卻不想遇著個明察秋毫的,不僅沒有相信他的一面之詞,還當眾打了他板子。那擄人的惡人見勢不妙,這才滅了他的口!就像這三年來我四處奔告,他們也想滅我的口一般!”他說到這裡,猛的一扯自己的衣襟,露出胸膛來。

胸膛上明晃晃的一道刀疤,就在左胸口,看著真是險要至極。

眾茶客不約而同地驚呼了一聲。

書生掩好衣裳,依然是醉醺醺地伸著手指比劃道:“你們知道嗎?就我們真定府,就我走過的那幾個縣,類似的案子有多少件嗎?這個數,足足二十二件!二十二名女子,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人間,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們都有牽掛,有畏懼,所以寧願相信自家女兒姐妹夫人跟人私奔了,也不去尋找。可我不怕,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哪怕捅破了天,我也要找到我姐姐!”

“哎喲!這位客官,咱們這兒是茶館,不是酒樓,您怎麼就給喝醉了?”正在別處忙碌的小二察覺異動,忙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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