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一口,看一眼紀雲汐,再喝一口,再看眼紀雲汐。
到了家後,紀雲汐一人走在前頭,一到房間便脫了外衣,徑直脫了鞋襪爬上床蓋被子閉眼睛睡覺。
吳惟安靜靜看著,也沒多說什麼。
忙活了一天,他也實在有些累了,換了寢衣,吹了房中燭火,便輕手輕腳地上了床。
他躺在最外頭,和紀雲汐隔了老遠,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沒。
不知過了多久,閉著眼睛的紀雲汐睜開了眼。
她望著上頭的床頂,自言自語般說了句:“我生氣了。”
紀雲汐的語氣,和往日一樣平淡,聽著彷彿在說今晚月色不錯。
吳惟安闔著雙眸,聲音也輕:“馮家故意噁心你我,就是想讓我們生氣。氣到自己可不划算。”
“我知道。”紀雲汐冷著臉,“可我真的生氣了。”
吳惟安低低笑了聲,他翻過身子,仰面躺著,雙手置於枕後,溫聲問道:“那你要怎麼才能解氣?”
紀雲汐眯起雙眼:“馮其石的舅兄在上京城有一家鏢局,開得挺大,挺賺錢。”
她頓了頓,從床上坐了起來,盤著雙膝,面向他,正色道:“我要搶鏢。”
吳惟安偏頭看過去。
房內一片黑暗。紀雲汐那雙眼,在朦朧的夜色中,亮得驚人,似乎在冒火。
他沒忍住,笑意從心口盪漾開,胸腔跟著震動。
紀雲汐莫名其妙,皺眉:“你笑什麼?”
吳惟安斂去笑意:“沒什麼。”
紀雲汐再次重複:“我要搶鏢。”
吳惟安似乎是真的困了。
他低低嗯了一聲,聲線染上倦意,帶著幾分慵懶和隨意:“那便搶。”
第39章 那夫人現下能睡著了麼?
外頭夜色靜謐,月亮高懸。
人工湖那頭傳來蛙鳴聲陣陣。
房內留了半扇窗未關,夜晚的風路過,輕拂窗上貼著的‘囍’字窗花。
紀雲汐盤坐在床上,微微偏著頭已經開始計劃如何搶鏢,她道:“我的人都在明面上,動不了。”
她開當鋪和拍賣行的,自然有聘請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
只是這些人,怕是早就被宮裡盯上了,行事就必須謹慎。
吳惟安闔上雙目,聲音愈發低沉:“知道,我會安排。”
紀雲汐滿意了:“年前聽說那鏢局接了幾單大生意,我估摸著過不了幾日就會到上京城外。明日我讓晚香再去確認,確認後我告訴你。”
“好。”吳惟安回道。
她的語氣雖然依舊不平不緩,但他還是能聽出幾分興致勃勃。
吳惟安臉上浮現一絲細微的無奈,可惜黑暗之中,紀雲汐沒看見。
他唇角微勾:“那夫人現下能睡著了麼?”
紀雲汐這下心裡頭才爽了,她重新躺下,淡淡道:“可以。”
吳惟安低低嗯了聲:“那睡罷。”
紀雲汐說了聲好,翻了個身朝裡頭,閉上眼睛,沒過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她只要心情平和,入睡就很快。
倒是吳惟安,一整晚都處於半睡半醒之間。
他是學武之人,五感極強。紀雲汐淺淺的呼吸聲,他聽得清清楚楚。她身上飄過來的淺香,他也聞得清清楚楚。
天剛矇矇亮,還要去翰林院的吳編修便爬了起來。
他動作很輕,沒吵醒床上睡著的人。
馬廄在後院,吳惟安自己過去牽馬。
原本家中只有一匹馬,但因為紀雲汐過來,那頭專門為紀雲汐拉車的汗血寶馬也過來了。
汗血寶馬和吳家廋馬站在一起,對比慘烈。
一頭威武雄壯,毛色極亮。
一頭瘦骨嶙峋,毛色偏暗。
看見有人過來,汗血寶馬用那銅鈴大眼居高臨下看了吳惟安一眼,理都沒理。吳家廋馬沒什麼反應,似乎還在睡。
吳惟安沒怎麼猶豫,就去牽汗血寶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