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汐從一旁拿出三封信,遞到吳惟安面前。
吳惟安看著手裡頭的信,目光深如此時外邊的雨夜。
紀雲汐幽幽道:“這是想將我們一網打盡啊。”
她盤著雙腿,單手撐在右膝之上,臉上在笑,但笑意泛著寒霜:“我倒真想看看,這清河郡到底有什麼。”
吳惟安眸光很深,他將信按照摺痕一模一樣折回去,忽而輕聲道:“要我說,你和你兩位兄長最好不要去。”
紀雲汐嗯了一聲:“我知道。”她看向他,“可我之所以跟著你來涼州,便是等這一天。”
“我不能不去。”
紀雲汐斬釘截鐵道。
吳惟安偏頭看著她,抬手理了下她額邊髮髻,語氣輕柔且隨意:“那便去罷。”
*
第二日,天還黑著時,涼州府衙後院的人悉數起了。
雪竹向來是家中起得最早的人,他正戴著斗笠掃水。
他先掃的太子住的偏房外,因為這麼早,這太子一定不會起,他可以在太子醒前掃完。
可沒想到,太子居然起了!
太子一臉震驚:“雪竹?你怎得這麼早就開始掃水?孤就說,孤這幾日起來,都發現院外水沒有積下多少,原來是你每日都在替孤掃水?”
雪竹:“。”
太子:“你這般站在雨中,可冷?這麼早,你可用過早膳?”
雪竹:“。”
吳惟安用完早膳後,便撐著傘和太子一同去了涼州糧倉。
他們要將糧倉中糧草的一部分裝車,運往清河郡。
庾吏候在一旁,恭敬問道:“大人,米要裝多少?”
吳惟安看著面前一袋一袋上好的大米,沉默了好一會兒:“就裝個十幾袋罷。”
旁邊的太子聽見,忙匆匆走了過來:“十幾袋怕是不夠。”他問庾吏,“這裡一共多少袋米?”
庾吏答道:“回殿下,共六百二十一袋。”
前頭怕涼州水患嚴重,故而囤了很多米。
但現下,涼州情況還好,而且百姓手裡也都有不少糧食,故而沒怎麼用上,都還在這倉房裡堆著。
太子想了想:“先裝五百袋走。”
吳惟安欲言又止。
最終,吳惟安趁著太子在忙這忙那時,悄無聲息離開了糧倉,回了家中。
到了家中他發現,家裡也在裝車。
那寶福正指揮著人,從家裡糧倉搬米。
吳惟安:“?”
他去找了紀雲汐,紀雲汐正在房內收拾行李:“你怎麼回來了?”
“太子似乎比我做得好,我就交給太子主持局面了。”他看了看她,“家裡不需要留些米糧嗎?”
紀雲汐道:“我會留一個月的量,其他都運到清河郡去。”
上輩子,紀雲汐後來功成名就,有了錢也有了閒後,去做過志願者。
她大概清楚,這種天災人禍的地方,會有多缺物資。
多運一些過去,總是沒錯。
*
第二日,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清河郡。
吳惟安和紀雲汐夫婦倆一輛馬車,紀明焱、紀明雙和太子一輛馬車。
紀明焱和紀明雙從上了馬車後,便格外沉默。
太子有心想說些話,但都得不到太多回應。
無奈之下,太子只能閉上了嘴巴。
紀明焱此行,帶了一包袱的毒。
他發誓,要是讓他找到害他爹孃的兇手,他一定毒得對方後悔來到這個世間。
可紀明焱怎麼也沒想到,他見到的,會是這樣一個清河郡。
渾濁的洪水奔騰而過,將依河而建的清河郡衝的慘不忍睹。
河裡浮動著大樹、馬車、桌椅,甚至還有拔地而起的茅草屋。
建得四四方方的宅院,也被衝倒在地,河水直接湧灌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