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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草包

衛蘅一進東廂就聞到滿屋子的藥味兒,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屋子裡又冷,連個炭盆都沒有。

衛蘅冷得抖了抖,“怎麼屋子裡火盆都不生一個,綠橘呢?”

小月道:“綠橘姐姐在廚房裡給太太煎藥。”

衛蘅和古氏對視一眼,打了簾子往裡屋走去,衛芳正孤零零一個人躺在床上,一臉的灰敗之色,叫人難以相信這就是半年前那個像花兒一樣的靖寧侯府大小姐。

饒是並未將衛芳放在心上的古氏見了,心裡都難受,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何況衛芳在府裡時安安靜靜的,人緣並不壞。

“大姑娘,大姑娘。”古氏快步走到床邊喚了兩聲。

衛芳的魂魄這才盪悠悠地回到身體裡,艱難地睜開眼睛,氣如遊絲地喚了一聲,“二嫂。”

古氏和衛蘅的眼淚忍不住就滾了下來,衛蘅更是有些哽咽,前兩日還好好的人兒,雖然臉色因為害喜有些蒼白,可眼底的喜悅是藏也藏不住的,今日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紅萍在後頭小跑步地跑到衛芳身邊,扶了她坐起來,用靠墊墊在她腰下。

“大夫怎麼說,吃藥了嗎,怎麼精神壞成了這個樣子?”古氏替衛芳理了理被冷汗打溼的鬢髮。

“紅萍,快給嫂嫂和三妹妹倒茶啊。”衛芳強打起精神道。

“快別忙活了,咱們是為了來喝茶的嗎?”古氏道:“以往你在府裡雖說文文靜靜的,可也不是沒有主意的人,怎麼嫁過來才半年就叫人欺負成了這個樣子?”

衛芳的眼睛還紅腫著,這會兒聽了古氏的話,淚珠又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怎麼會小產呢?”衛蘅在一旁問道。

衛芳張了張嘴,像是千頭萬緒不知該如何啟口一般,外頭給商太太煎完藥的綠橘聽了,一下就衝了進來,“都是姑爺害的我們姑娘。”

綠橘轉頭對著衛芳道:“姑娘,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做什麼還幫姑爺遮掩,你好糊塗啊。”

衛芳閉著眼睛道:“都是我的錯,當初我以為若是低嫁,只要我孝順和婉,商家看在爹爹和侯府的面子上,我們一定能夫妻和美,哪知道……”衛芳捂臉哭了起來,“是我辜負了母親的好意。”

當初木夫人並不同意衛芳嫁入寒門,是衛芳求到老侯爺跟前,衛嶠才給她定的商家。

衛芳是不是真覺得辜負了木夫人,衛蘅不知道,但是聽她話裡的意思,這就是在古氏面前向木夫人低頭了。

“快別哭了。綠橘,你把前因後果告訴我,咱們家裡的姑娘可不能隨便被人欺負。”古氏道。

綠橘道:“上回三姑娘來,聞見姑娘燻的香,說是有活血化瘀的香料在裡面,叫姑娘少用。那香正是姑爺帶回來的,姑娘就去問姑爺,姑爺卻不承認。”

衛 芳苦笑道:“原本我屋裡並不薰香的,做小姐時那些習慣早就改了,婆母說家裡處處都需要錢,這些奢靡之物都是不許用的。我懷了身子後,害喜也並不嚴重,可是 商彥升說怕我以後害喜厲害,特地去香鋪給我買了有孕的婦人特用的香。我當時只當他是愛護我,哪知道,哪知道他,那麼狠心。”

衛芳說了這樣長一段話,氣就有些接不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道:“那日三妹妹說了之後,我心裡就有些懷疑。我想著年下處處要用錢,所以等閒也不點那香,反倒是商彥升每日回來,都催著我點。後來我下面就來血,大夫說有小產的徵兆,囑咐我臥床休息。”

古氏道:“這說不通啊,姑爺為何要害你和他的孩子?”

衛芳淒涼又淒厲地笑著,“是啊,我也想不通,如果不是小月偷聽到他和我婆婆的話,我至今還被矇在鼓裡呢,我,我從沒想到天下還有那等狼心狗肺的人。”

綠 橘見衛芳氣力不支,便接過話道:“昨日姑娘小產,把小月那丫頭給嚇壞了,背後尋了我,將她前些日子聽見太太跟姑爺說的話告訴了我。太太說,若是姑娘一進門 就生下長孫,姑爺今後又要仰仗岳家,肯定一輩子在姑娘面前都抬不起頭,她這個做婆婆的也就只能看姑娘的臉色了。太太說,還得想法子把姑娘壓下去,若是她進 門無所出,今後在姑爺面前就硬不起來,姑爺叫姑娘往東,她就不敢往西。世子爺那邊為了讓姑娘的日子好過,又愧疚姑娘不能給姑爺生兒子,肯定就會不遺餘力地 幫姑爺。姑爺回過頭再哄好姑娘,不愁姑娘不感激涕零。”

古氏和衛蘅聽了只覺得匪夷所思,她們一如衛芳一般,覺得商家娶了衛芳簡直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不說當仙女兒一樣供著,但絕不應該這般對待。哪知道商母和商彥升這對狼心狗肺的母子,不僅要佔盡好處,反過來還想讓衛芳對他們感恩戴德。

衛蘅忽然就想起了,上輩子衛芳的確是進門幾年後才替商彥升生下了長子,那時候商彥升早已經高中進士,開始在官場上傾軋了。自然不用再害怕,在衛芳的跟前抬不起頭來。

古氏忍不住憤慨道:“他怎麼敢?!”古氏轉頭問綠橘道:“你們姑爺呢?”

綠橘回道:“姑爺有應酬,一大早就出門了。”

古氏氣得冷笑,“他媳婦剛剛小產,他還有心情出門應酬?”古氏回頭又問衛芳道:“是聞了那香小產的嗎?”

衛芳淒涼地笑道:“不是,是商彥升推了我一把,我沒站穩,撞在了桌角上。那會兒我以為他這樣對我,是想給姓魏的騰位置。”

“什麼姓魏的?”古氏詫異地問道,事情彷彿越來越複雜了。

紅萍在一旁搶答道:“是姑爺從小青梅竹馬的故人,聽說在女學唸書,只知道姓魏,上家裡來過兩次,太太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還時常因為我們姑娘沒進女學而說閒話。”

商家雖然已經落難,可商母也是當過官太太的,自己兒子又爭氣,進了東山書院,今年秋天還中了舉,轉眼就覺得衛芳配不上商彥升了。

“我 問商彥升知不知道香的事情,他說他不知道,我就讓他說是哪個香鋪賣的,我平白失了孩兒自然要討個說法,他被我逼急了,才模糊地說是讓魏雅欣調的香。我一時 心裡不忿,罵他們姦夫淫婦,商彥升就推了我一把。”衛芳的情緒平靜了一些,彷彿如今說的不是她自己的事一般。

衛蘅聽了直皺眉頭,這個魏雅欣,怎麼就陰魂不散一般地出現在她生活裡,這一年來,魏雅欣低調隱忍,衛蘅還以為她學乖了,哪知道只是蟄伏了起來。

“一邊要佔我們府裡的便宜,一邊還惦記著青梅竹馬,反過來還欺負咱們家的姑娘,我可是漲見識了,世上竟然還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家。三妹妹且坐著,我去找商太太說道說道,你一個小姑娘也不便聽。”古氏說著就站了起來往外走。

待古氏出去後,衛蘅瞧著衛芳毫無生氣的臉,心裡替衛芳擔心了起來,不知道她未來的日子該怎麼過,上輩子她又是如何走過來的。

衛蘅剛才瞧古氏的態度,雖然義憤填膺,可是半個字沒提讓衛芳回侯府的事情,這還是要將事情壓在商家解決的意思。

衛蘅苦於自己是二房的姑娘,也做不得主將衛芳接回去。可是商彥升這樣的男人還要來做什麼?然而衛芳回了侯府又能如何,即使可以再嫁人,但是也不知道木夫人會不會給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