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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大草包

衛蘅握住衛芳的手道:“大姐姐想過今後的日子怎麼過了嗎?”

衛芳何嘗沒有想過,這一日她一直在想,但是在看到來人是衛蘅和古氏之後,衛芳就絕望了。

這件事本該在大房解決的,可是衛蘅卻出現了,衛芳便知道一定是她的嫡母不欲多生事端,紅萍沒法子才求到衛蘅跟前的,古氏一定是衛蘅勸來的。家中長輩不給她撐腰,衛芳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除了留在商家死磕還能如何?

衛芳喃喃地道:“過一日算一日吧。我知道妹妹的好意,今日你能來,我心裡不知道多感激你。”

“大姐姐,還打算和姓商的過下去?”衛蘅問道。

衛芳道:“他們心再黑,如今也不敢要我的命。路總要自己走出來,你別替我擔心,只是今後咱們珠珠兒找夫婿,一定要細細相看,人吶,如今我是想開了,家貧家富都沒關係,要緊的是對方的品行一定要好。”

衛蘅聽了只覺得心酸,卻又找不出話來安慰衛芳,真真是恨自己做不了主,她輕聲道:“大姐姐別灰心,今日二姐姐去給恆山先生送年禮去了,等她回家我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訴她,她一定會幫你的。”大房的事情衛蘅不能插手,但是衛萱卻是有發言權的。

衛芳顯然是不信衛蘅的,連衛蘅自己說起這話來也沒有底氣,她見衛芳精力不支了,便扶了她躺下,“我去看看二嫂。”

衛 蘅從衛芳的屋子裡出來,被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所包圍,一時間覺得身為女子真沒有意思。她心疼衛芳,可一時間又找不出什麼妥帖的法子,可是若今日她和古氏為衛 芳撐不起腰,商家母子只怕會更得寸進尺。衛蘅倒是想不顧後果地將衛芳帶回侯府,可是後面的事情只怕對衛芳來說就更艱難了。

衛蘅一時又想著,上輩子也不知道衛芳是怎麼過來的。有時候撇去水上的浮沫後才能看清楚那下面究竟藏了多少汙糟。衛蘅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怪自己的多嘴,不小心捅破了衛芳和商彥升之間的那層紗,上輩子他們其實也算是一對過得的夫妻。

衛蘅一路低頭想著,一時忘記了商家並非侯府,只是一個四合院而已,出了門就是衚衕了。衛蘅卻還當是在家裡一般,一邊走神一邊出門,後面只聽見木魚兒尖叫一聲,“小心!”

衛蘅這才回過神,可是眼前驟停的馬已經揚起了前蹄,揚腿時在衛蘅的腿上捱了一下,衛蘅一個不穩,就向前撲在了地上。

“你怎麼駕車的?傷著我們家姑娘,有你好看的!”木魚兒急急地跑上前來,一邊低身去扶衛蘅,一邊兇那馬伕。

馬伕當時已經跳下了馬車,他也是冤枉,哪知道安安靜靜的衚衕,突然就竄出個人來,他勒馬都已經遲了。

衛蘅的腿一陣刺疼,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她還有些呆呆的,心裡只覺得自己可真是倒黴,又傷著腿了。

“蘅表妹?”馬車的主人此刻也下了車,在看見此刻還坐在地上的衛蘅時,略微有些吃驚,但也只是略微而已。

車上下來的人正是齊國公府的三公子,陸湛。

一襲墨綠地曲水連環花卉紋天華錦袍子,外罩玄色織金團花八寶紋的黑狐毛大氅,顏色雖然低調,但質地和做工卻精良萬分,越發襯得陸湛面如冠玉,丰神朗逸,隨著漸長的年紀,陸湛的身上更添了一絲沉穩的清貴。

衛蘅這才想起來,陸湛翻了年的春闈裡就要中探花了,此後更是平步青雲,將無數同齡人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如今的陸湛的眼睛裡,少年的清澈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垠的深沉,儒雅清雋,給人一種智珠在握之感,彷彿沒什麼事能難倒他一般。

衛蘅真是煩了陸湛,自己今日已經很頭大了,卻居然還被他的馬車撞了。此外,衛蘅又有些遷怒,想起她自己滿腔的無奈,頭都想大了還沒想到法子解決衛芳的事情,上輩子的陸湛和衛萱兩個人卻彷彿什麼都能解決一般,家裡不管什麼難事兒到了他兩個人跟前,就沒有解決不了的。

衛蘅心裡滿滿都是挫折感。

“表妹可傷著了?”陸湛再次出聲道。

衛蘅就著木魚兒的手站了起來,揉了揉大腿,垂著眼皮道:“沒什麼大礙。”然後就往後退了一步,意思是讓陸湛趕緊走人的意思。

“前頭不遠有一家醫館,我陪表妹去看看吧,你的腿有舊傷,萬一又傷著就不好了。”

陸湛的話一出口,他自己倒是沒察覺,但一旁他的長隨楊定卻像青蛙一樣鼓大了眼睛。剛才若非他家公子下頭約了人要遲到了,車伕也不至於趕得那樣快而撞上人。這會兒他主子自己卻主動提出要陪著人家小姑娘去看大夫,就顯得有些不同尋常了。

何況,楊定還知道,他家公子平日對這些大家小姐是相當避忌的,就怕一不小心看到不該看的地方,碰到不能碰的地方,就脫不了身,不得不娶回家去。像今日這樣主動的,楊定還是第一次見。

楊定偷瞄了衛蘅一眼,心想,我的乖乖,那怪他家主子表現得這樣不尋常,眼前這位表姑娘,未免也太漂亮了些。也是他孤陋寡聞了,以前覺得那瀟湘樓的花魁已經美得地上無雙,天上少有了,如今才知道,那樣的豔俗給眼前這位表姑娘提鞋也不配。

其實楊定完全是誤會了陸湛。雖說他大約一年沒見著衛蘅了,長成了大姑娘的衛蘅的確有叫人驚豔的本事,但畢竟是熟人,這驚豔在陸湛這裡就不得不大打折扣了。

不過此刻衛蘅的確給了陸湛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以前見著衛蘅時,這姑娘都是眾星拱月,渾身上下都是一副被嬌養出來的模樣。無論是對對子還是拿箭射人,那都是耀眼無比的,可剛才衛蘅跌坐在地上時,卻茫茫然像被人踢了一腳的流浪小狗一般,既狼狽又可憐。

這會兒的衛蘅蔫搭著脖子,像一朵萎蔫的花,陸湛瞧著她雪白纖細的脖頸,不知為何會生出一種想伸手掐斷的惡意。

衛蘅聽見陸湛的話,茫然裡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她眨了眨眼睛,剛要說話,卻被旁邊的木魚兒搶先了,“就是啊,姑娘,萬一又傷著去年斷的那兒可怎麼辦?”

衛蘅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傷的地方根本不是一處,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衚衕後面就響起了催促聲。這衚衕狹小,只容得下一輛馬車,陸湛的馬車堵在路口,後面的車就過不了。

“表妹還是先上車吧。”陸湛往旁邊讓了讓。

陸家的馬車非常寬闊,裡面的佈置也很雅緻,木魚兒扶著衛蘅坐在陸湛的對面,因著事出有因,暫時也就不講究男女之防了。

到了醫館,那大夫用木槌敲了敲衛蘅的腿,細細問她這兒可疼,那兒可疼,衛蘅都搖了搖頭,那馬蹄只是捱了她一下,並不厲害,想來不過是淤青而已。

大夫直起身道:“這位姑娘沒什麼大礙,吃一副活血散瘀的藥就行了。”大夫說完,便掀起簾開方子去了。

陸湛站在衛蘅旁邊,隨意地問了一句,“你怎麼從那院子出來?”

“那是我大姐姐家。”衛蘅抬頭道,這一抬頭也正好看見陸湛嘴邊一閃而逝的譏諷。

衛蘅的心氣兒這會兒本就不順,再看到陸湛嘴邊那一抹令她刻骨銘心的譏諷,她心底的火氣轟地就竄了起來。上輩子,陸湛也是帶著這樣一絲譏諷,對她說“女孩子應該矜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