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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奧歐想到完好的紙張就這麼被焚燒銷燬,他的身子不禁縮了一下。“我們會很努力地找。”

“謝謝你。”

奧歐跟在其他拾荒人後頭離去。

當寶莉正要結束蟾蜍與三隻樹蛙的故事時,舞蛇檢查這些小孩的傷口,很高興沒有發現任何過敏引發的紅腫反應。

“然後蟾蜍一點也不在意不能再爬到樹上去。”寶莉說,“故事結束了,現在回家去吧,你們表現得非常棒。”

他們成群結隊地跑開,一面叫嚷,一面還模仿著青蛙低沉的嘎嘎聲。寶莉鬆了一口氣。“但願真正的青蛙不會以為求偶季節來的時機不對,那時可就會有滿地的青蛙在營地活蹦亂跳囉。”

“藝術家就是會把握機會。”舞蛇說。

“藝術家!”寶莉笑出了聲,開始捲起袖子。

“你跟所有我曾見過的吟遊詩人一樣厲害。”

“擅長說故事,嗯,也許吧。”寶莉說,“但絕不是吟遊詩人。”

“為什麼?”

“我是個音痴,我不會唱歌。”

“大多數我所見過的吟遊詩人都不善於編造故事。你很有天分。”

舞蛇準備好注射器,將它抵住寶莉天鵝絨般柔軟的肌膚。一滴藥液懸在細小的針頭上,閃閃發亮。

“你確定要讓疤痕留在這裡嗎?”舞蛇突然說。

“對啊,不行嗎?”

“你的面板很漂亮,我討厭讓它留下疤痕。”舞蛇讓寶莉看她那雙傷痕累累的手,“我想我有一點嫉妒你。”

寶莉拍拍舞蛇的手,觸感就像葛蘭一樣溫柔但更堅定,背後蘊含了更大的力量。“這些疤痕個個都是驕傲。你留給我的疤痕,我也會引以為豪。凡是看到這個疤痕的人都會知道我看過一位醫生。”

雖然心裡百般不願意,舞蛇還是將針頭刺入了寶莉的手臂。

舞蛇和營區的居民整個炎熱的下午都在休息。她寫完要託付給奧歐的信之後,就無事可做了。她無須打包,因為什麼也不剩了。松鼠只需負載它的馬鞍,因為鞍架還完好無缺,舞蛇認為仍然有用。除了馬鞍和她身上穿的衣服,就只剩下毒蛇袋、白霧、狂沙,還有那條醜陋不堪的沙地蝮蛇。它現在放在原先屬於青草的空間。

儘管熱氣騰騰,舞蛇還是垂下帳幕,開啟袋內兩個隔層。白霧彷彿流水般滑出來。它頭部高聳,頸翼張開,蛇信不斷輕彈,偵測著帳篷內陌生的氣味。狂沙則一如往常,悠閒緩慢地徐徐爬行。舞蛇看著它們滑行在昏暗悶熱的室內,只有鱗片上還反射著利用昆蟲照明的燈籠內那閃爍不定的微弱光芒。舞蛇想象著若是那個瘋子來盜掠的時候,她還待在營地裡,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結果。要是那些毒蛇是放在袋子裡的,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來,因為那時她正處於蝮蛇毒傷的恢復期當中,所以她一定睡得熟。那個瘋子可能會重擊她的頭部,然後開始搜尋破壞。舞蛇仍不明白,為何一個瘋子能夠進行有計劃的破壞行動,除非他是在搜尋著什麼東西,若真是如此,那他根本就不可能是瘋子。她的地圖與大部分漠地居民攜帶的大同小異,她也很樂意讓需要的人影印它們。地圖是很重要,但是很容易取得。然而,那本日誌只對舞蛇有意義。舞蛇幾乎開始希望那個瘋子在她還在營地的時候來襲擊。如果他那時開啟了毒蛇袋,他就不可能再去破壞其他人的營地了。舞蛇很不高興自己在想象這種情況時,居然懷著一絲喜悅,但那卻是她心底真正的感受。

狂沙爬上她的膝蓋,纏繞在她的手腕上,就像一條粗大的手鐲。多年以前它還小,那時的它遠比現在適合這個位置。不到幾分鐘,白霧就纏繞上舞蛇的腰際,並爬上她的肩膀。在一切都還很順遂安逸的時候,青草會繞在她的頸間,宛如一條活生生的柔軟翡翠項鍊。

“小舞蛇,我現在進去安全嗎?”雖然有足夠的縫隙可以瞥見室內,葛蘭並沒有掀起幕簾。

“現在沒有危險,你不會害怕吧?需要我把它們放好嗎?”

葛蘭遲疑著:“嗯……不用了。”

她用肩膀推開帳幕,側身入內。她的手拿著東西。她鎮靜地站著,等待眼睛適應室內的昏暗。

“不用擔心,”舞蛇說,“它們現在都繞在我身上。”

葛蘭眯著眼睛靠近。她將一件毛毯、一份皮製資料夾、一個皮製水袋,還有一個小湯鍋,放在馱鞍旁邊。“寶莉正在買一些日常用品,”她說,“當然這些不能夠彌補發生過的事,但是”

“葛蘭,我連寄養松鼠的錢都還沒付給你呢!”

“你什麼也不用付,”葛蘭笑著說,“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

“你下錯賭注了,那個賭局也花不到我一毛錢。”

“無妨。你春天的時候來探望我們,你就會看到你那匹小種馬的條紋小兔崽子了。我有預感。”

“至少讓我付這些新用具的錢。”

“不行,我們討論過了,我們想把這些東西送給你。”她聳聳左邊肩膀,肩膀上注射疫苗的地方現在大概還在微微痠痛,“為了表示對你的謝意。”

“我並不是想表現得不知感恩,”舞蛇說,“但是從沒有一位醫生因為注射疫苗,接受他人的報酬。這裡沒有人生病,我也沒有為任何人治療。”

“對,是沒有人生病,但假使我們生病了,你一定會治療我們。我說對了嗎?”

“是沒錯,但是”

“有人付不出錢,你一樣會幫他們治療。我們怎能輸給你呢?難道我們應該讓你毫無裝備就進入沙漠嗎?”

“但是我付得起。”她袋子裡裝有金幣與銀幣。

“舞蛇!”葛蘭皺起眉頭,她接著說話的口氣卻很和藹可親,顯得很突兀,“漠地居民不偷不搶,他們也不會容許讓他們的朋友遭遇這種事。我們卻沒能保護到你。留一點顏面給我們吧。”

舞蛇瞭解到葛蘭根本沒打算讓她付錢。對她來說,舞蛇願意收下這些禮物所代表的意義重大。

“對不起,葛蘭。謝謝你們。”

馬匹都已經裝好馬鞍準備要出發了。舞蛇把大部分的裝備都放在旋風身上,這樣松鼠就不用載太多的東西。雖然這匹母馬的馬鞍雕琢得極盡繁複,但卻具備很高的效能,配在這匹馬身上,顯得非常合身舒適。它的做工如此精良,再加上華麗精美的裝飾,舞蛇開始感到有些不自在。

葛蘭和寶莉前來為她送行。沒有人對注射疫苗有不適的反應,所以舞蛇可以放心離開。她輕輕擁抱這兩名婦人。葛蘭親吻她的臉頰,她溫暖柔軟的嘴唇非常乾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