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闆攤開雙手,鄒師傅被迫明白了。
回到房間,鄒師傅還是想不通,為何連辦假結婚都可以的何老闆,這次卻不願意幫自己想辦法辦個假駕照?
天不亮,何老闆就給蝦仔打了個電話“蝦仔,你來勸勸阿鑑吧,他這個年紀了,還要學開車。你也不是不知道,南非的車,他一個新手,一不小心,就會要命的。”原來何老闆合蝦仔是同一心思。
放下電話的蝦仔正在想著怎麼對鄒師傅說,手機再次響起,看看號碼,卻是阿芝。
電話的另一頭,阿芝的聲音很著急“蝦仔,你有空的話過來一下,這鑑叔要我帶他去買車,我勸了他好好想想再說,但他一概不聽。”
沒想到這位大叔竟然如此固執,原來聽說他偷渡都可以去八次,還是將信將疑,現在信了。
匆匆洗漱,飛車趕到唐人街,在鄒師傅的房門外,聽見阿芝正在連中帶英地在勸著鄒師傅。
原來鄒師傅這一晚沒睡,輾轉間就想到了在機場認識的唐會長。
冬天的約堡天亮得晚,唐會長在被窩被電話吵醒,聽了半天才想起是不久前在機場自己幫過的老廣。
“哎,老鄒,開車這事情特別簡單,你買個車,自己在僻靜的路上慢慢開,兩下子就學會了…”
“是誰呀?怎麼這一大早的…”唐會長身邊的女人抱怨著。
“沒事,傻x一個!睡吧。”
放下電話,鄒師傅覺得唐會長說的有道理——誰願意拿自己的車做教練車,要想學車,必須先有車。
進門後的蝦仔,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最後一次勸勸鄒師傅“鑑叔,你覺得不用再想想?”
“蝦仔,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但現在阿雄託付我事情了,我瘸腿的話不能辦事,總不能整天麻煩你們呀!”
蝦仔知道沒有辦法說服這個犟大叔,只好帶著鄒師傅買車去了。
口袋有錢,就沒啥難事,約堡的二手車便宜,要買一個車不難。不到三個小時,蝦仔就幫鄒師傅把車給開回到全興餐廳的門口停車位上。
“鑑叔,我要去開工了,下午收工後來教你開車。”
蝦仔走了,阿芝也走了,這剩下鄒師傅一個人。
中午的唐人街人影稀疏,連停在路邊的車也不多,鄒師傅坐在自己車旁的馬路邊,呆呆地想著什麼。
何老闆曾經告訴過他唐人街的歷史,一群二等公民的中國人,因為總是做一些不管是白人還是黑人都認為不是正經營生的事情,於是就把這個警察局和移民局夾角處的地方劃分給這群中國人,集中管理。一旦犯錯,警察抓人,移民局送人。但這一百多年來,真正被警察移民兩個部門抓去的中國人卻是鳳『毛』麟角,大多數的人透過這裡,走進了南非。在這個貧瘠的國度中生根芽,開花結果。而現在,自己已經有腿了,也要走出這個唐人街,走入南非了。
唐人街主道向西一個路口,就是約堡交通大動脈的m1高架路。三層的交流道,是南非連線東西南北五大城市的高公路匯合點。一天到晚,總是回『蕩』著汽車的轟鳴。
站起來,和臨街的店鋪借了個水桶和抹布,仔仔細細地洗起車來。
蝦仔到時,車已經是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看著蝦仔熟練地擺弄著汽車,鄒師傅覺得,開車這活應該不難。
“鑑叔,你來試試。”蝦仔把車停在路邊,和鄒師傅調換位置。他把車開到了唐人街後面不遠的偏僻的小路上,沿途把開車的要領簡要地給鄒師傅邊講解,邊示範。
這汽車和摩托車到底還是不一樣,好一陣之過去了,鄒師傅還是沒能把車駛離停車的位置,這離合跟油門總是配合不好。
用衣袖擦了一下滿頭的大汗,就這麼一點時間,已經是衣衫溼透。自己都有點氣餒了,乾脆一把把鑰匙擰滅,熄了火,整個人癱在座位上喘粗氣。
蝦仔點了根菸,遞了過來。鄒師傅也沒有吭聲,接過煙,沒好氣地大抽了幾口,把剩下的半支菸狠狠地從車窗扔了出去“我就不信了,就這麼點事情,能難倒我。”
一樣的錯誤,排氣管尖叫兩聲後,又轟隆一下死火了。有點洩氣,乾脆走出車門,有點失望地搖搖頭,又一屁股坐在了路邊。
蝦仔也沒吭聲,開啟了一瓶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後就遞給了鄒師傅,陪著鄒師傅一起坐在殘冬落日下的約堡路邊,悶不作聲地抽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