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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一章 白也去也

先是真龍稚圭的現出真身,主動離開登龍臺,出海廝殺,與有那大道衝突的王座大妖緋妃,展開了一場足可謂移海的龍蛇之爭,隨後崔瀺的白玉京十二飛劍趕赴戰場,替稚圭解圍,又有袁一棍先敲真龍頭顱,再一棍碎掉老龍城山水陣,砸向藩邸,最後被墨家遊俠許弱的大半出鞘一劍,擋住了巔峰大妖袁的剩餘半棍。

老龍城戰場,妖族大軍繼續登岸攻城,寶瓶洲修士繼續死人。

在那些山巔廝殺過後,蠻荒天下瞬間就重新鋪開了一座座長橋和神道碑,還有那巨幅的綢緞綵帶拉扯來開,大妖將那從桐葉洲搬遷而來的一個個煉化為袖珍物的山嶽,丟擲入海後,施展神通,驀然聳立出海,山尖釘入鄰近老龍城6地的海床之中,倒懸海中,構建出一塊塊平整的海上戰場,猶有那廣袤雲海鋪展在海面之上,如白雲填在山谷間。

緋妃比起當下那條只能在登龍臺躺著養傷的年幼真龍,要好上太多,得了甲子帳的一道密令,等待片刻之後,她所站立的海面東西向一線之上,無數根巨大冰錐憑空出現,傾斜指向那座擋路許久的老龍城,冰錐依次排開,宛如宛如數以萬計的投石車。

在這些冰錐之中,有十數個好似酣眠的妖族修士,被封禁在冰錐囚籠當中,瘟神居多,過客兩位。

除此之外,還有一大撥妖族修士在那些拘押瘟神、過客的冰錐之上,不惜本錢,拼命刻畫符籙,免得惹惱了那個脾氣暴躁的緋妃,將它們當場凍殺,一併丟入老龍城。蠻荒天下的先後兩位搖曳河共主,說實話還是那位仰止相對性情婉約幾分,相對。這些個王座大妖,脾氣再好又能好到哪裡去,除了喜歡以劍客自居,雲遊天下的劉叉,與不太露面的天下文海周先生,最是例外。

緋妃轉頭嫣然一笑,以心聲輕柔稱呼了一聲公子。

一位身穿黑袍、頭系以雪白綢帶的御劍青年,正是甲申帳劍修雨四,匆匆忙忙趕來了戰場後方,找到了緋妃。

雨四到底還是擔心她安危的,哪怕她是一位蠻荒天下的王座大妖。

雨四問道“你沒事吧?”

緋妃搖搖頭,“那小傢伙嫩得很,仗著那點真龍氣運和些許浩然水運庇護,徒有幾分身軀堅韌而已,根本不成氣候,本命水法依舊不精。即便走瀆成功,連那飛昇境都不是。本事不大,脾氣不小。這場仗,不會給那小傢伙太多機會。搶在仰止那老婆姨之前,趕緊吃掉她,我便是陪著公子去那中土神洲海邊散心,也無不可。”

唯獨在公子雨四這邊,緋妃是很願意多多言語的。

枯骨王座大妖白瑩,桐葉洲大戰落幕,就已經秘密趕赴金甲洲。

桐葉洲君子鍾魁,先前讓白瑩無法徹底施展手腳,而這鐘魁,與那姜尚真都是最該死卻沒死的兩個存在。

至於其餘的幾位,已經得了周先生的密令。她一來在老龍城戰場比較脫不開身,何況她不也不願意去湊那個天大熱鬧。

畢竟此次以整座扶搖洲作為狩獵場,準備圍殺之人,是那個三劍斬殺王座大妖的白也。雖說如今形勢顛倒,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可白也終究還是白也。

雨四輕聲感嘆道“木屐已經率先得了周先生的賜姓賜名,周清高。”

緋妃笑著安慰道“當了周先生的關門弟子,依舊比不得公子身份清貴。”

雨四搖搖頭,跟她總是這般難聊。

緋妃知曉自家公子比較關注戰場走向,便善解人意地施展神人掌觀山河,使得雨四能夠清晰看到老龍城戰場的廝殺動態。

老龍城那邊,展開了最近一旬內的第一次修士出城反撲,聲勢浩大,練氣士竟然多達三百多,一股腦兒衝出了三道大門之一,殺向海面。

雨四愣了愣,“大驪很務實,不像是那藩王宋睦的性格,照理說不會做這意氣之爭。”

寶瓶洲修士只要出了老龍城那座山水大陣,尤其是離開6地置身海上,就更失去了其餘兩座大陣的庇護。

緋妃笑著解釋道“又是那浩然天下的古怪術法了,都是些紙片假人,反正沒什麼殺力,拿來唬人的。”

雨四點頭道“那就是小說家修士的獨門神通了,畢竟連各色人間山河都能用筆寫出,刻畫出幾百練氣士,以假亂真,確實不稀奇。以前在甲申帳聽流白提起過,就很好奇,想要有朝一日,能夠親身遊歷白紙福地。不過老龍城此舉,也不全是拿來嚇唬人,那宋睦果然比較持家有道,難怪崔瀺敢把他放在老龍城。”

就如雨四所想,那撥出城廝殺的白紙修士,就是給老龍城拿來騙取妖族修士的術法,以及引誘某些深藏不露的攻伐法寶,哪怕消耗掉妖族地仙修士的些許靈氣,都是好事。馬上就會有負責督戰和巡視戰場的大驪修士,將各個細節詳細記錄在冊,戰場上,老龍城不放過任何一點蠅頭小利。

這類舉措,大大小小,每天都有新鮮花樣,雙方都是如此。

周密從不親自排程,對戰場各大軍帳指手畫腳,崔瀺亦是如此,讓藩王宋睦全權負責老龍城大小事宜。

至於親自投身戰場,就更免了。一著不慎,就真會萬一而死的。

而周密和崔瀺的出手寥寥,本身就是一種對各自陣營那撥頂尖戰力的極大護道。

什麼我們都在死戰,憑什麼唯獨你們兩位通天大人物死不得,敢說此話的,估計會死。

一位在那劍氣長城戰場,曾經抖摟出一副江河水捲圖的女子大妖,見那老龍城戰場又烏煙瘴氣不像話了,便冷笑一聲,祭出一幅群山圖,峰如劍簇。

畫卷一閃而逝,先是破開老龍城護城大陣,雖然被多位劍仙以飛劍穿破小半,又被其餘練氣士以術法打爛一部分,剩餘半幅群山畫卷依舊得以在老龍城上空展開,畫卷朝下,群峰瞬間齊齊墜落,彷彿一把把巨大飛劍砸向老龍城用以護駕藩邸的第二道陣法。

大驪有劍舟?

數百峰如大飛劍,如一場滂沱大雨急驟垂打小圓荷。

宋睦在議事廳得知此事後,只是點了點頭,依舊專心與大驪駐守武將和眾多文武秘書郎,商議戰場佈局細節。

我是一位大驪藩王,不是什麼上五境修士,庇護老龍城,憑藉藩邸大陣硬扛也好,按照某些私下盟約,有那仙人一旁出手相助也罷,與我宋睦無關。

在白霜王朝化名曹溶的隱世真人,嘆息一聲,在眼見那女子大妖抖摟出畫卷之時,他便幾乎同時,拿出了一件珍藏大半輩子的壓箱底之物。心疼,真是心疼。

是一本山水花鳥冊,其中四季山水各一張,花鳥四張。皆是他親筆手繪,頗為得意。

畫冊的無比珍稀,關鍵不在繪畫,而在一張鈐印一枚的藏印。

青冥天下白玉京三位掌教,都有落下印章,給這位並非寶瓶洲本土上五境的道門高真,好像“包圓了”。

那位代師收徒的白玉京大掌教,鈐印有“道經師”。

二掌教,也就是曹溶的那位二師伯,真無敵的道老二,也破天荒拿出了一枚不輕易鈐印的私章,“文有第一,武無第二”。

白玉京三掌教6沉,也就是真人的師父,鈐印“石至如今”。

大玄都觀,老觀主孫懷中,鈐印“桃花又開”。

這四張山水畫,都是師父6沉幫忙求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