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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室 第15節

溫庭姝被他看得心一虛,不由左顧右看,莫名地不敢看他,一陣狂風從破窗吹來,夾雜著溼冷的雨絲,溫庭姝感到有些冷,便想他受了傷也會怕冷,想彌補什麼似的小聲說道:

“你很冷吧,我去生火。”

江宴不冷,但看她衣著單薄,便沒說,只問:“你可有生火的東西?”

溫庭姝已經準備在屋中尋找一些可燃燒之物了,聽聞江宴的話,身影一滯,她緩緩轉過身,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她一時竟忘了她根本沒有生火的工具。

江宴看著她露出木訥中帶著點懊惱的神色,不由輕嘆一聲,吃力地抬起一手從懷中取出火摺子,丟到她腳下。

“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別說你連火摺子都不會用。”他語氣沒有嘲諷,只是很平靜的陳述口吻。

“我會用!”

溫庭姝覺得自己一直被他看扁,忍不住反駁道,他一定把她當做了什麼都不會的廢物,她才不是廢物。

她有些激動的模樣令江宴有些錯愕,他沒想到溫庭姝也會如此大聲的說話,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隨後失笑,會就會吧。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能耐。

溫庭姝為了不讓他小覷她,去撿起幾根木條,又撿起吹進屋子裡的一些幹樹葉,在他不遠處堆在一起,擔心出錯,她選擇背對著他,然後蹲在一旁,開始點火。

江宴視線落在她的背影上,鳳眸微眯,感到有些新奇。在秋月將草藥敷在他的傷口上,江宴身體不由緊繃了下,這才轉開視線,勉強抬起受傷的手臂拿起匕首在衣服上割下兩條幹淨的布條,隨後交給秋月替自己包紮。

因為覺得身後的人在看她笑話,所以溫庭姝有些緊張,在用火摺子點燃樹葉時,手不小心被燙了一下,她低呼一聲,隨後聽到身後嗤笑的聲音,溫庭姝頓時懊惱無比。

她只是不擅長做這事而已,所要論讀書作畫彈琴,他肯定比不過她。但她只是小小得意了下,又變得沮喪,她所學的那些東西,在這裡完全無用,他笑話她也正常。

溫庭姝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將木條點燃,當火焰騰騰而起時,溫庭姝不由回頭,對著江宴粲然一笑。

她顯然忘了所學的規矩,高興得連那潔白的貝齒都微微露了出來,哪裡還是那個端莊持重的大家閨秀,這一刻她不過是一純真無邪的小姑娘。

江宴不覺笑了起來,大概看她像是一個等待被人誇讚的小孩,便提了些力氣,誇道:“火生得不錯。”

溫庭姝果然是期待他說這句話的,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但下一瞬她便意識到自己失了儀態,她迅速斂去笑容,只是唇角卻壓不住地彎起一絲弧度,然後規規矩矩地說道:“多謝……誇獎。”

雖是她端起了禮儀,但她小巧的鼻子下是一抹灰,看起來像一撇鬍子,江宴低低笑了聲,沒有提醒她,以免她羞得無地自容。

溫庭姝得到了江宴的誇讚,內心變得自信,她在屋中翻找到一個沾滿灰塵但仍舊完好無損的茶壺還有一個缺了口的碗,她準備煮點熱水給他喝,他打鬥了那麼久,一定很渴。

外頭的雨仍舊沒停,天徹底暗了下來,算來應該是掌燈時分,好在屋中燃起了火堆,起到照明作用,不然他們就只能摸著黑做事情,那肯定極其麻煩,這般一想,溫庭姝覺得自己總算做了件極其有用的事,內心感到輕鬆起來。

秋月幫江宴包紮後傷口,上前就要去接替溫庭姝的工作,溫庭姝卻沒要她接手,煮水不是難事,她在家時,偶爾喜歡自己煮茶,待水滾開之後,她細心地燙了一遍已經被她用雨水洗乾淨的碗,然後將水倒進碗中,待涼了些,才端到江宴面前。

溫庭姝見他雙手手臂都包紮著,大概是不方便的,但要她親自餵給他喝,溫庭姝心口瞬間砰砰直跳起來,猶豫片刻,還是將水交給秋月,讓她來喂他喝。

秋月接過水,這會兒才看清溫庭姝的臉,不由驚了下,道:“小姐,你的鼻子……”她下意識地看了眼江宴,江宴仍舊閉眼假寐,秋月附在溫庭姝耳邊,告訴她鼻下有灰的事。

溫庭姝一聽,瞬間想到自己方才江宴看自己似笑非笑的神色,心一沉,他一定是看到了,但他卻不說……還表現得那般淡定,他一定暗暗笑話她了,溫庭姝瞬間有股想哭的衝動,忙拿起羅帕擦掉那灰,然後給秋月看,秋月說沒了她才放心。

因為這事,溫庭姝之後一直都不敢看江宴。

江宴傷口如焚,疼得厲害,自然沒心情去關注她的小心思,只閉目養身,對於白雲寺的事他不怎麼擔心,他解決掉了一部分人,其餘的浪人對組織已構不成威脅。

* * *

夜裡暴雨終於停歇,外頭黑漆漆的,天邊仍滾過一陣陣悶雷。

秋月已經在火堆旁睡得沉沉,溫庭姝在臨時鋪的一塊木板上躺了會兒,又悄悄坐了起來,她睡不著,溫庭姝自小錦衣玉食,睡得是高枕軟榻,根哪裡受得了這般髒亂環境,而且靜下來之後,她開始禁不住胡思亂想,她的母親不知道有沒有得知她失蹤,若是知曉了她一定擔心得睡不著覺,還有宋子卿也不知道如何?她在內心祈禱他還活著,她不想背上剋夫的罪名。她還擔心明日回去之後,會有人亂傳謠言,毀她名譽。

溫庭姝越想越心亂,不由轉頭看了江宴一眼,他仍舊靠在牆壁上,閉著眼一動不動,大概睡著了。溫庭姝不由自主地嘆了聲。

她一嘆氣,江宴便睜開了眼睛,鳳眸清澈透亮,並不像是被她吵醒,他看了溫庭姝一眼,虛弱地低聲道:“過來。”

溫庭姝想到當日他入侵她房間,說著那些曖昧不清讓人害怕的話語,不由露出一防備的神色,遲疑著沒上前。

“傷口流血了,再重新幫我包紮一下。”江宴淡淡道。

一聽傷口流血,溫庭姝也顧不得防備他,連忙上前幫他檢查傷口,他的只不過流了一點點血,溫庭姝不懂這些事,但他說了要重新包紮,溫庭姝就在他的指示下給他重新包紮,當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溫庭姝心口一緊,不由輕聲地問了句:“你疼不疼啊?”

江宴側目看她,她跪坐在他身旁,頭微低著,纖細白皙,看起來從未乾過活的手觸碰著他的手臂,正專心地給他傷口換了布條,重新包紮,她秀麗的眉不自覺地蹙著,像是在心疼他受的傷。

一直沒得到江宴的回話,溫庭姝以為自己聲音太小,他沒聽見,不由抬眸看他,卻對上他專注的眼神,心口猛地一悸,正慌亂之際。

江宴張了張口,“疼。”壓低的聲音顯得很溫柔。

溫庭姝更加不知所措,“那怎麼辦呀?”

她此刻的樣子太軟太令人想欺負,江宴湊近她些許,聲音微沉:“如果你願意吻我一下,也許就不疼了。”

“怎麼可能吻一下就不疼了?”溫庭姝不信,但下一刻便意識到他在調戲自己,溫庭姝臉一熱,立刻板起臉,站起來,“你……”她手仍拽著布條,不小心拉扯到他的傷口。

江宴悶哼一聲,露出痛苦神色,溫庭姝表情一慌,又蹲坐下去,“抱……抱歉。”

溫庭姝這會兒很慌亂,她害怕與他這麼近的距離,又無法不理會他,溫庭姝感覺江宴一直在看她,她的頭埋得越來越低,努力忽視他的存在,只一心照顧他的傷勢,忽然耳畔傳來江宴不冷不淡的聲音:“你在擔心你夫君吧?”

溫庭姝動作一頓,她仍舊低著頭,繼續包紮傷口,只是指尖輕顫著,動作沒有方才那般利索,江宴俯視著她,眼底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之色。

江宴從她遲鈍的動作已經看穿她內心的不安,江宴低笑一聲,稍微一俯身,唇便貼近了她紅透的耳朵,他在她耳畔低喃:“溫小姐,知曉我是誰了吧?”

溫庭姝臉更加通紅,抿唇沉默片刻,她還是點了點頭,她怎麼可能認不出來?沒捅破之前她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拿他當救命恩人一樣照顧,可如今他主動捅破,溫庭姝不由感到拘謹起來,也很慌,她擔心會發生一些難以預測的事情。

看著她緊張害怕的模樣,江宴頓感無趣,身子往後一靠,疲憊地閉上眼,懶懶道:“你的夫君這會兒應該已經安全回府了。”

溫庭姝驚訝道,“你怎麼知曉?”

江宴挑了下眉,“我看到的。”

溫庭姝覺得他應該不屑說謊,本想多問點細節,但看他神色不大好,便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