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睿的記憶裡，李茂是個嚴厲的父親，除了跟媽媽在一起的時候，他幾乎很少說話，更別提笑了，媽媽說是因為他心裡盛裝了太多的事才變成這樣的，可李睿卻說是因為他笑起來不好看，所以才總板著一張臉。

過去錢軒還問過李睿，李茂會不會不是他親爹，要不然為什麼倆人的脾氣會天差地別的。

回想完了過往，李睿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看著李茂此時一副決戰的模樣，佈置精美的包間頓時有種角鬥場的氣氛。

見喬章沉默，喬明插話進來：“李茂，聽你說話的意思，是承認了姍姍的死與他倆有關係嘍？”

見喬明有意拱火，李茂不屑的問：“你這路貨色，本沒有資格在這裡同我們講話，不過既然是跟著老喬來的，我就不轟你出去了，但你如果再胡亂插嘴，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喬章臉色漸漸難看，他本是記掛過去的情分的，可見李茂公事公辦的態度，一時寒心，也嚴肅的說：“喬明問的，也是我想問的，不知道在李秘書這裡，我有沒有資格問問清楚。”

李茂看向趙天翼和李睿，問：“你們哥倆今兒給我撂句實話，姍姍的死跟你們到底有沒有關係！”

趙天翼的目光一直垂著，直到聽見李茂的問題，才微微抬眼，說：“我敢用萬誠擔保，她的死與我們無關。”

喬章冷冷的問：“怕是你不敢承認吧！在我家門口整日整日蹲點的那夥人，難道不是你們找去的？”

李睿大方承認：“是，可那些人只負責監視，並沒做其他任何動作，要知道喬姍姍先是推趙叔滾下樓梯，又差點毀了天歌清白，最後逼的軒軒走投無路，只能跳樓，她做了這麼多人神共憤的事，我們只派幾個人盯著她，難道還過分嗎？”

“你……你……”

喬章被李睿問的啞口無言，“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

李茂見他無話可說，才又開口：“你出國打拼走的早，對這倆孩子不太瞭解也正常，可我是看著他倆長大的，這哥倆什麼德行我最知道，但凡他們做過的，哪怕是把天給捅個窟窿，倆人也會得意洋洋的告訴全世界，但若是說了沒做，那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可能去給別人背鍋。”

喬明插進話來：“總不該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趙天翼：“我倒是願意幫喬叔一起去查，看看兇手到底是誰。”

喬明果斷拒絕：“不必！我們喬家的事，能自己解決。”

李茂眼神越冷淡，喬明說話時，李茂眼神始終定格在他身上，但卻再未說一句話。

喬明被看的心虛，拍拍王哲的肩膀，說：“走，咱們下去點幾個菜，我也嚐嚐樂宮的廚子做飯到底什麼味。”

王哲禮貌的對著一桌人點頭示意後，才跟著喬明出去。

喬章越看越覺得王哲眼熟，但一時半刻也想不起他是誰，只追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

李茂從容的喝了口茶，然後問：“你跟那年輕人認識？”

喬章收回目光，搖搖頭無奈的說：“記不住是誰了，過去應該是見過的。說說吧，到底有什麼事，還得把那倆人支走。”

李茂放下茶杯，嚴肅且正式的說：“我就開門見山吧，聽說你得了胰腺癌，日子不多了，而我身體卻是一直不好，光今年就住了三次院，估麼過不了多久，咱三個老傢伙就要到陰曹地府裡相聚了，所以今天就算是撕破臉，我也得說句公道話。”

喬章不屑的冷哼一聲，說：“只要你說的是公道話，我喬章就聽的進。”

李茂：“好，那你邊聽邊算算這筆賬，到底是誰欠了誰。老趙的死，本就是姍姍一手造成的，那時你家就該賠條命給趙家，可憐老趙臨終前還願意維護你們，天翼這才沒繼續追究，哪知姍姍是個主意正的丫頭，回過頭又跑來害了軒軒，那可是我李家的準兒媳啊老喬。”

喬章一下洩了氣，瞬間老態盡顯，他邊拍桌子邊憤恨的說：“償命就償命，可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我這趟回來就是要弄明白，殺人兇手到底是誰！”

李茂：“這件事交給孩子們去查吧，我看是有人要利用姍姍的死引起喬趙兩家的鬥爭，現在只有保持清醒，才能真的解決這件事。”

喬章紅了眼睛，眼淚慢慢溢位眼眶，他捂著頭，避開眾人的目光，顫抖著說：“的確是姍姍對不起你們在先，可說到底也是天翼悔婚在先，才導致她做了那些事啊。”

趙天翼看了李睿一眼，李睿隨即從包裡拿出提前準備好材料，放在喬章面前。

趙天翼：“這是姍姍流產那天，弗蘭克說孩子的月份和大小有些不符，於是建議我做了個親子鑑定，結果在您手裡。”

喬章遲疑了會兒才翻開報告，當他看到“該樣本和送檢樣本不具有生物學親子關係”這一行字時，他的情緒猶如雷劈般炸裂。

“這不可能！姍姍那麼愛你！她她她……”喬章難以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敢做出這種事，於是他拿起報告，指著趙天翼吼道：“這是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趙天翼勾勾唇，掏出手機，把自己收藏已久的一段錄音給喬章後，說：“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沒關係，我這裡還有一份錄音，裡面有她和她情人的對話，聽完你就知道這份報告到底是真是假了。”

李睿也知道這份錄音，聽說是在王哲家裡錄的，後來為了報復天歌被關在地下室受苦的事，才送到了趙天翼手裡。

喬章見趙天翼的態度不像是撒謊，重重的嘆了口氣，問：“她做了這麼多惡事，你怎麼可能留著她活命？”

趙天翼看著璀璨的吊燈，說：“因為害怕，怕你破釜沉舟，拉著萬誠一起下地獄。”

喬章：“我的確有過這個念頭……”話沒說完，喬章突然右上腹一陣劇痛，他面露苦色，趕忙從包裡掏出止痛藥，連水都來不及喝，就嚥了下去。

李茂叫他的樣子，一時難受，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俯視著他說：“會有人送你去醫院的，我且先回了，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