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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舒服的便裝,宋琛擁過她來,“來燕州大半年了,想京城嗎?”

褚雪一怔,覺得他忽然這樣問定是想說什麼,便試著輕輕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果然,就見他含笑道:“我也想了,等著我們一起回去看一看?”

“真的?”她是真的驚喜了,期待的問他,“王爺要回京嗎?什麼時候?”

“嗯……再過一個月吧。”他的聲音溫柔的從頭頂傳來,“到時帶你一起回。”

☆、 抉擇

時節進入五月芒種,北方迎來夏收。

一連五日,勤政殿的早朝都是關乎夏收的訊息,其中尤以魏州這個名字最提人精神。即便再庸碌的朝官,也曉得魏州是個十年九旱的地方,貧瘠幾乎成了這個地方的代名詞,但今年,魏州帶給朝廷的是一份大大的喜報——其轄內各地縣,均喜獲豐收。

建和帝大喜,眾臣除過跟著恭維賀喜,私下裡更是議論紛紛,誰人不知今年魏州等地為何令人刮目相看,這還不是全因著魏濟渠的功勞,而魏濟渠又是誰的手筆?

恆王!

識時務的幾位重臣回過味,紛紛在朝堂上對魏濟渠讚賞,為恆王歌功,於是在歷經夏收喜報後,又是一連數日,以戶部工部為首,沾邊的不沾邊的各位要員都在上摺子為恆王請功。

皇上思及去年秋天與三子的會話,心中感慨頗多。就算沒有百官諫言,他心裡難道不清楚,這份功勞,當屬他的三子最大?

做父親的嘆了口氣,老二老三相差一歲,嫡子老二被封太子的時候,老三剛剛出生,也就是說,這個孩子打出生起就已沒了承繼江山的名分,然他卻從未放棄過自己,由小到大,由幼時的文武學業到後來封王以後的功績,哪一點不是皇子中最好的?

就如今年,魏濟渠竣工通水之時,原以為他會順道回京城跟自己邀功,誰知他只託工部派下去的特使回京轉達了一聲,自己則默默回了燕州,沒有朝廷宣召不得私自進京,這孩子卻當真是個聽話的孩子。

正當皇上他老人家一個人在御書房暗自感慨之時,都御史褚霖與通政史汪昱卻匆忙又忐忑的候在了殿外。經宦官通傳後,兩位言官面見了聖駕。

一見兩人來,建和帝就想起來了,一個月前的京郊圈地案,定是有了結果,於是他隨口一問,“你們倆來,可是案子有眉目了?”

“回陛下,正是。”兩人共同答道。

“說吧。”

卻見下立的兩人臉色肅穆,汪昱看了一眼褚霖,欲言又止,褚霖到底是都察院的一把手,參人參得習慣,只頓了頓,便徑直跪道:“臣等不敢欺瞞皇上,經都察院與通政司兩部核查後探清,京郊圈地案主謀另有其人。”

眼見褚霖如此肅穆,建和帝不由得皺起眉頭,沉聲道:“說下去。”

褚霖沒有抬頭,一字一頓道出,“回陛下,恐與東宮有關。”

“大膽!”

九五之尊一聲呵斥,御書房裡立著的其他人紛紛跪地,太監們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通政史汪昱更是冷汗淋漓。

原以為只是查個小小的京兆府尹,誰料想順藤摸瓜,竟牽出了曹仟背後的東宮,這個驚天發現實在讓他一個三品官騎虎難下,上報吧,必會惹怒聖駕,就如眼前一樣;如若不上報,那就是滿門抄斬的欺君之罪!況且有褚霖在,豈能瞞下來?

褚霖是剛正不阿的督御史,官階雖然只是二品,卻能彈劾百官,他在位這些年,雖然參奏的重臣不多,但幾年一個,卻是一參一個準,被他彈劾過的人,下場輕的都是流放,那些抄家被處極刑的自然就不必說了,所以他的權利其實大著呢,以至於這麼多年來,見他面能不心虛的,那基本確實是身正不怕影斜的,如果確實身不正,也就只有天潢貴胄的皇族了。

可偏偏,這次他槓上的就是一個皇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

太子再不出類,那也是皇上嫡出的親兒子啊!皇上把其餘成年的皇子們都分封去外地,除過讓他們鎮守各處邊關國土,建功立業,還不是為避免出現如前朝那樣的奪嫡之爭,給太子留一個安心輔政的環境?

其他的皇子再好,皇上一直沒挪過太子的位子,為的是什麼?登基之初顧忌的是皇后背後的孃家,但如今三十年了,國丈府的勢力早已沒落,那聖上心中唯一在乎的,恐怕就是名正言順與宮闈間的安寧了。

這些彎彎道道,汪昱早就想得明白,但攤上這麼個案子,自己也實在沒辦法,褚霖是恆王的姻親,他參奏太子於公於私都能說得過去,可自己純粹是被拖下渾水的!通政司大人頭低的不能再低,只在心內祈求盼望,向來被倚重的督御史大人能趕快平息聖上的怒氣。

就聽褚霖恭敬應聲,“臣不敢!陛下著兩部核查,臣等今日所言皆是由核查結果得出,並無虛妄。據從曹仟家中搜獲的密信可以斷定,曹仟背後依附的,乃是太子殿下,而其圈地行為,也正是東宮授意。”

“密信?”皇上壓下怒氣,沉聲問道:“密信何處,給朕看看?”

汪昱忙由袖中拿出密信,交由一旁的宦官,而後遞到了皇上手中。

隨著紙張上的字跡入眼,皇上的手竟然微微顫抖。

紙張最末尾的那個“閱”字,分明是太子的筆跡!

“東宮為何要參與這件事,他圈地究竟是為何?”

“臣等目前尚不知,不敢妄言,兩部將目前核查結果稟報陛下,下一步該如何,臣等聽候陛下聖令。”

與褚霖問答後,盛怒已由心而發,密佈在了天子的臉上。

房中眾人屏息凝氣。

半晌,卻只見皇上看向褚霖,眼中閃過懷疑,“此密信真偽暫且不論,你當知彈劾太子,乃以下犯上的重罪?”

褚霖卻堅定如泰山,穩穩地恭敬回答,“臣知。但都察院是皇上的都察院,都察院替皇上監察朝堂,從來不敢有任何隱瞞,為的就是替皇上早日剷除隱患,肅正朝綱,臣此次以下犯上,甘請聖上降罪,但都察院問心無愧!”

汪昱心內一震,暗道褚霖果真是褚霖,天子盛怒之下也敢說出如此錚錚言辭,幾十年了,這個督御史之位,果然非他不可。

褚霖說完,皇上卻沉默了,半晌,他撂下句話,“你二人下去,傳朕口諭,此事著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會審,但不可驚動東宮,案子水落石出之前,皆需私下進行,若有洩漏風聲者,斬!”

“是!”褚霖汪昱異口同聲。

建和帝擺手,兩人退下。

御書房沉重的硃紅木門重又閉合。

出宮路上,通政史汪昱鬆了口氣,事情到了這一步,由三司接手,就再沒他通政司什麼事了,他總算順利全身而退,思及此,汪昱彷彿死裡逃生般輕鬆。

褚霖心中卻極為沉重,這一仗,已經開啟,皇上始終還介懷著當初的兵變登基,不想自己身後的皇子們重蹈覆轍,所以還依然在意著那個太子,可太子呢?一旦他圈地的意圖大白於天下,他的父皇,將會更加傷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