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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得不醒人事的他剛被扶上床,大嫂望了片刻,憂愁的轉頭問大哥道:“這是怎麼了?昨天剛回來時不都好好的嗎,今早出門也挺正常的,這怎麼就一下醉成了這樣?三弟可是許多年都沒醉過了!”

大哥深嘆了一口氣:“昨夜我說命中註定,難不成是命中註定他要受這番折磨?老天有些不長眼!”

大嫂更疑惑,緊追大哥問道:“你說折磨?誰能折磨他?”

大哥看著大嫂,沉聲道:“你今日沒瞧見大街上齊王府下聘禮的車隊浩浩蕩蕩的往太師府去了?”

大嫂回想了一下:“看到了,王侯貴胄們聯姻一向講究排場,這有什麼好稀奇的,聽說還是皇上親自賜的婚,可這跟三弟有什麼關係?……”話沒說完,她疑惑道:“你說太師府?韓太師?難不成,那雲琪姑娘是韓太師的女兒?”

見大哥並未說話,她也嘆口氣:“難怪那位姑娘有那般氣質儀態,唉!都是命,轉來轉去,又栽到韓家頭上一回,我說這老天爺怎麼就不能開開眼呢,就不能叫三弟圓滿一回?”

窗外,夜空,又是一輪滿月。

可嘆半年前尚並坐依偎在落月小樓屋頂共賞月的那兩個人,如今卻是一種相思,兩處哀愁。

最怕從今後,遺恨綿綿,永無絕期。

齊王府辦事很有效率,下聘過後沒幾日就已請高人選好了日子。

婚期定在三月十六,春暖之時,百花齊放,宜嫁娶。

算來距離婚期已不足一個月,著實有些急,但也確如齊王府管家所言,早在一年多前王府就開始預備世子大婚,特意將原本就已恢弘的王府擴建,新修了園林,將世子原本居住的院落重新翻蓋整修,新添的傢俱器皿裝飾物件一應都是早早從全國各地精挑細選好的,為迎接世子妃可謂做足了準備。

從小到大從未被禁過足的雲琪是如何過的這幾日?一直隨侍她身旁的桂兒最清楚。小姐不再彈琴,不再看書,不再習字,小姐不像郡主脾氣急躁,所以並沒有摔打東西出氣,小姐大多數時候只是一個人呆呆坐著,前院送來的飯食總是熱熱的端進房中,後又涼涼的端出來,卻絲毫沒動過筷子。小姐像著了魔怔似的,除過偶爾流淚嘆息,簡直就似一個木頭人,不吃不喝。

夫人看不下去,來到小樓內,卻並未軟和的勸慰,反而兇狠的放話:“你即是我生養的,娘就絕不會吃你這一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般道理你讀過聖賢書卻不懂嗎?你既生在韓家,就要為韓家擔著一份責任,就是你姐姐當日也不敢對為娘使這般脾氣!你就算不吃不喝,也要給我撐著嫁進王府!”

夫人語罷摔門去,桂兒從未見過夫人說過這樣的狠話,嚇得瑟瑟發抖,小姐卻始終咬緊牙關沒有一聲言語,眼淚卻像斷線的珠子無聲的從她眼中滾落。

桂兒很是心疼,待門外回覆安靜後悄悄安慰小姐:“小姐,您這樣耗下去身體真的會吃不消的,老爺夫人眼下是鐵了心,你再想想別的辦法,別這麼熬著自己了。”

雲琪迷茫的看向桂兒,半晌,問道:“還有什麼別的辦法?我想不出。”

桂兒認真想了會兒,小心翼翼的回道:“桂兒以前聽的戲文裡,不是也有些那婚事不合心意的佳人小姐,她們都是怎麼辦的?好像……好像有的同意中人私奔了呢!”桂兒說的不差,的確有這種故事,最著名的當屬西漢時與大才子司馬相如一見鍾情私奔後當爐賣酒的卓文君了。

雲琪抬眼看了會桂兒,眼中忽然有了神,道:“對,你說的對,他一定能帶我走,離開這,走得遠遠的。”

桂兒點點頭:“小姐不如寫一封信給那位公子,我想辦法替您送出去,到時候,小姐就等公子來接你一起遠走高飛,這樣不就好了。”見小姐有了精神,複道:“所以小姐現在要吃些東西養好身體,等公子來了你才好有力氣一起走啊!”

雲琪淚痕未乾的臉感激的看著桂兒,握著她的手說:“你說的對,桂兒你真聰明,我要寫信,還要吃東西。”

嬤嬤從園子裡回來,向夫人傳話道絕食幾日的二小姐終於開始進食了。夫人長舒了口氣:“到底是我生的孩子,還能拗得過我?”

桂兒以為小姐買胭脂為藉口外出將信送出,而後的一連幾日,園子裡卻一直沒有動靜。雲琪在信中說,從即日起至三月初八,她會等他半月,無論哪天夜深時他來,她就毫不猶豫的跟他走,隨便去哪都好。她知道以他的武功,隨意從園中帶走她並非難事,她一直在等。

桂兒說,去醫館送信時,她並未看見那位公子,醫館中的人說他外出了,桂兒不敢耽擱太久就把信交給了那位女大夫,臨走前還特意告知了是雲琪姑娘的信。雲琪相信以大嫂的性格,一定會把這封重要的信交給他的,可是他為什麼還沒來?他是不是在準備為他們尋一處安身之所?還是在交代手頭的事以好儘快趕來接她走?時間一天天過去,她愈加惴惴不安,可她強按下不安,一遍遍的在心裡告訴自己:他一定會來,一定會來。

十日的禁足結束,韓大人夫婦欣慰的發現,女兒終於不那麼執拗了,她雖興致還不太高,卻已每日正常飲食,還會時不時在園子裡散散步。他們韓府的女兒,雲珮也好,雲琪也好,一向被視為京城中閨秀的典範,且不論傾國傾城的容貌,就脾氣品性而言,也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也難怪外人都羨慕他們韓府一門飛出兩隻鳳凰,一位即將是貴妃,一位勢必也是將來的王妃。單就這兩件殊榮,已大大抵消了他們夫妻二人膝下無男丁的遺憾。

安樂行將去北遼,雲琪終於趕得及見她一面。

又是一番抱頭痛哭,安樂嘆道:“我們兩個怎麼都是這般苦命,原以為你會比我強些,可沒料到,你也不能嫁給意中人,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雲琪勉強一笑,安慰道:“不用管我,我好歹都是在京城,你一去這麼遠,親人都不在身邊,可要自己珍重,斂一斂大小姐脾氣才好。”

安樂點頭:“好在北遼與我朝邦交甚好,父親說,我還可以同家中通訊,到時候我給你寫信,有機會我要常常回來看看……從小到大,父兄寵我,我就一直覺得我想要的東西一定能得到,不想做的事誰都無法強加給我,可是……“她語聲突然哽咽:“可是這次,我認命了。”

雲琪悲傷的聽著安樂這一番話,感嘆著她這一句認命,王權強加給她們的命運,姐姐與安樂都認了,那自己呢,自己會認命嗎?她想到那個人,心內暗暗的說:“只要你不放棄,我絕不認命!”

儘管等待令人煎熬,日子還是絲毫不留情的過去。

三月初五,嫻妃召雲琪進宮敘話。

嫻妃進宮的初幾年恪守宮規,行事謹慎,因怕宮內非議她恃寵而驕刻意低調,從不曾主動召自己的孃家人入宮。因去年兆王叛亂之事受牽連的張貴妃已被打入冷宮,少了一向針對自己的勁敵,嫻妃的日子終於好過了許多。加上近來產子後坐月子,皇上特地開恩允她可常召孃家人進宮來陪伴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