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前方是隐约传来哭嚎的废墟,右边是望不到头的荒原,连太阳的方位都变得模糊——自踏入这片幻境,方向感就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那边好像有光哦。”
红衣绿裙的月儿绕着他转圈,赤足踢起的尘土连她的裙角都染不上分毫。
她的声音像檐角的铜铃,叮叮当当缠在刘醒非耳边,从清晨到日暮就没停过:“刚才那个破庙里有只断手会动呢。”
“西边的河水是黑色的,闻起来像烧焦的头。”
“你看天上的云,是不是长得像张哭脸?”
刘醒非揉了揉胀的太阳穴。
他试过追问月儿关于这个世界更多的情报,得到的只有孩童式的呓语。
也试过凭直觉选一条路走,却总在兜兜转转后回到原地。
那些无穷无尽的魔化兵匪倒是消停了些,可这种漫无目的的漂泊,比厮杀更磨人耐心。
暮色像浸透了墨的棉絮,一点点压下来。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梆子响,在死寂的旷野里格外清晰。
刘醒非抬眼望去,只见西北方的山坳里立着一片黑压压的寨墙,箭楼顶端插着面残破的黑旗,隐约能看见“聚义”二字——竟是座占山为王的山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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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那里玩吗?”
月儿指着寨门,眼睛亮晶晶的。
“我猜里面一定有好多会走路的盔甲。”
刘醒非握紧了枪杆。
他厌倦了这种被幻境牵着走的滋味,更不想在黑夜里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敌人偷袭。
这座山寨墙高壕深,看起来是这片混乱里少有的“实在东西”,或许能暂时充当落脚地。
“走。”
他言简意赅,提枪朝着山寨走去。
越靠近寨墙,越能闻到浓重的酒气和血腥味。
寨门是用粗壮的松木拼的,上面钉满了铁钉子,还挂着几颗风干的人头——走近了才现,那不过是些裹着人皮的骷髅,眼眶里闪烁着微弱的黑气。
“来者何人?”
门楼上传来沙哑的喝问,一个提着鬼头刀的大汉探出头,脸上的刀疤在暮色里像条蜈蚣。
刘醒非没有答话。
黄金长枪突然脱手飞出,枪杆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精准地撞在寨门的门闩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碗口粗的木门闩竟被震断,两扇寨门轰然向内洞开。
门后的景象让月儿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几十个穿着各色衣服的汉子正围着篝火赌钱,有的缺了条胳膊,有的半边脸是骷髅,见寨门被撞开,纷纷抄起身边的刀斧,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燃起凶光——又是被魔气浸染的傀儡。
“占了这里。”
刘醒非接住飞回手中的长枪,枪尖斜指地面,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至少今晚,他要做这片幻境里主动出剑的人。
那些“匪寇”嘶吼着扑上来,有的挥舞着生锈的铁链,有的投掷出燃烧的陶罐。
刘醒非的身影在火光中穿梭,黄金长枪舞成一团浑圆的光罩,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甲片碎裂的脆响。
月儿就站在寨门外,饶有兴致地数着那些匪寇化作兵器残骸的数量,红衣在夜色里像一簇跳动的火焰。
寨门处的厮杀声尚未散尽,聚义厅的梁柱已在震颤。
刘醒非一脚踹开雕花木门时,正见三个铁塔般的身影立在厅中,火把的光在他们甲胄上流淌,映出狼牙棒的尖刺、鬼头刀的血槽,还有长戟戟尖那抹森然的冷光。
“哪来的野狗,敢闯爷爷的地盘!”
左手边的壮汉率先咆哮,他提着的狼牙棒足有碗口粗,棒端的铁刺上还挂着风干的碎布。
看那身形,比寻常兵卒粗壮一倍有余,每一步踏在青石地上,都震起一片尘土——正是这山寨的三头目。
右侧那人身形稍矮,却更显敦实,鬼头刀斜拖在地,刀刃划过石板的声响刺耳如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