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山寨的断壁残垣在风中呜咽,碎石与枯草被卷得漫天飞舞。
刘醒非握着黄金大枪,正和周山战在一处。
双方已经战了一会。
一开始还是势均力敌。
但渐渐的,刘醒非的技巧压制了周山。
周山感觉到了压力。
他捏紧手中的大刀,心中十分不甘。
他手中大刀足有寻常人手臂粗细,刀身映着残阳,泛着冷冽的光。
“看刀!”
周山暴喝一声,大刀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劈来。
那刀风尚未及身,已压得我呼吸一滞,这便是他的路数,势大力沉,每一招都透着一股蛮横的劲力,仿佛要将眼前一切碾碎。
刘醒非脚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斜飘而出,刀锋擦着肩头掠过,将身后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劈得粉碎。
几番交手后,刘醒非已摸透他的路数。
他的力气确实惊人,刀刃相撞时,刘醒非的虎口常隐隐麻,但论技巧,却实在粗糙得很。
那大刀在他手中,更像一块沉重的铁疙瘩,全凭蛮力催动。
待刘醒非彻底适应了他那股狂猛的力道,看准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间隙,只需一记巧劲,便可直取面门,取他性命。
可刘醒非终究没下狠手。
这般天生神力,若能加以雕琢,绝非池中之物。
刘醒非手中兵刃只是一次次格开他的刀势,偶尔还故意卖个破绽,引他使出更刚猛的招数——他倒想看看,这头猛虎究竟能啸出多大的声威。
就在这时,斜刺里传来一声轻咳。
刘醒非眼角余光瞥见,寨墙阴影处站着个瘦高汉子,正是元昭。
他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显然已看穿刘醒非留手的意图。
元昭与周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周山膀大腰圆,一身横练的筋骨,不仅力大无穷,身法竟也出奇地敏捷,打了这许久,呼吸仍匀净得很,可见体力与耐力都是顶尖。
元昭却瘦得像根竹竿,站在周山旁边,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当元昭动起来时,刘醒非心头猛地一凛。
他手中握着一杆兵器——那是一杆比刘醒非的大枪还要粗壮的黑色长枪,枪身暗沉,不知是何种材质所铸。
这般重枪,寻常壮汉也未必能舞得动,他一个瘦子却用得极稳。
只见元昭手腕轻抖,那沉重的黑枪竟像活过来一般,枪尖嗡嗡震颤,抖出一片细碎的寒星。
他没有像周山那样猛冲猛打,而是借着枪身震颤的势头,手腕顺势一送,黑枪如毒蛇出洞,直刺刘醒非的心口!
这一枪,时机拿捏得妙到巅毫,恰好是刘醒非格开周山大刀、旧力将尽的瞬间。
更可怕的是,他与周山之间竟有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周山见元昭出枪,立刻变劈为扫,刀锋带着劲风封锁了刘醒非后退的路线,两人一攻一堵,配合得严丝合缝。
刘醒非不敢再留手,黄金大枪陡然出鞘,枪身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飞龙九大式”中的“潜龙出海”式展开,枪尖如流星赶月,先格开元昭的黑枪。
紧接着变招“无枪式”,枪杆骤然下沉,避开周山横扫的刀锋,枪尾却如灵蛇摆尾,反撞向周山膝盖。
不等两人变招,刘醒非手腕翻转,借着元昭黑枪的反震之力,使出“借劲返”的巧劲,黄金大枪带着两人的力道,枪尖画了个圆弧,同时逼向两人面门!
刹那间,三杆长兵绞杀在一处。
黄金枪的灵动、黑铁枪的诡谲、厚背刀的刚猛交织碰撞,劲风吹得人面皮生疼,仿佛要被刮下一层来。
“铛!”
“哐!”
“嘭!”
清脆的金属交鸣声、沉闷的杆身碰撞声不绝于耳,每一次对撞都迸出惊人的气劲,地面的尘土被震得漫天飞扬,形成一道旋转的沙柱。
旁边观战的士兵们早已退开数丈,个个眯着眼、捂着脸,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刘醒非只觉得气血翻涌,元昭的技巧与周山的力量相辅相成,威力竟比单独一人时强了不止一倍。
但越是这般生死相搏,刘醒非心中反而燃起一股豪气——这两个汉子,果然都不是凡俗之辈!
黄金大枪再次抖出一片枪花,刘醒非迎着漫天烟尘,与这对奇特的搭档战在一处,山寨的暮色里,只余下兵器碰撞的轰鸣与飞扬的尘土,在风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