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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氏頷首,“伯爺說毀了姑娘清譽,等來日姑娘過了門,再親自跟老夫人解釋。”

江月忽然露了笑臉,神色間有些複雜,叫羅氏竟覺得有些詭異,“那……老虎呢?沒有我,伯爺怎麼說的老虎的來歷?”

這話卻是把羅氏問住了,她一愣,片刻方搖了搖頭,“伯爺不許奴婢開口,奴婢也沒敢多嘴……這個……至於老夫人那邊怎麼交代的,奴婢並不清楚……”

見江月像是藏了怒意,又忙寬解:“不過,老夫人很看重小公子呢,想來,是沒介意姑娘的出身。”

介意怎樣?不介意又怎樣?老人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想介意,又上哪兒聽說去呢?

江月驚怒之下,忽地一陣猛咳。孟氏忙上前倒水,眼色示意了一番羅氏,“姑娘別急,奴婢看,這裡頭的事大有隱情,伯爺他……興許有什麼謀劃呢?”

“謀劃?”江月急喘中牽出一分冷笑,“有什麼謀劃能謀劃到枕邊人、親兒子身上?他怕是……”

江月不願同旁人多說她與祁璟的事,喝了口水壓下急咳,“你們都去吧,叫我一個人靜靜。”

·

江月的口信到底是傳給了祁璟,然而,她卻沒能盼來祁璟與她把一切都解釋清楚,來的人是陸閱山。

她這幾日覺睡得都不安穩,神色間的疲憊驚憂便格外明顯。江月瞧出陸閱山見到她時的驚訝,卻沒解釋,只道:“陸郎坐罷,將軍沒來麼?”

陸閱山有些訥訥,“京中事多,將軍一時走不開,差遣屬下來看望姑娘……姑娘……你這是……”

“哦,走不開。”江月沒置理陸閱山的神情,微微頷首,又將他的話喃喃重複了一遍。

陸閱山像是存了幾分心虛,小心翼翼地避開江月的目光,“是啊,姑娘可不知道,將軍這幾日累得人都瘦了,見天出入宮廷,比打仗那會兒還要熬人。”

替將軍說了兩句好話,陸閱山方坦然起來,“將軍也惦記姑娘呢,聽說姑娘有事,立時打發閱山來了……姑娘有話要說?”

“陸郎。”江月輕喚了一聲,眼神卻緊盯著他的臉,沒有半分要移開的意思,“鄴京……有事瞞著我,對吧?”

陸閱山剛想開口說什麼,江月卻一抬手,止住了,“陸郎,你和薛郎一樣,心裡感激他也好,敬重他也好,總之,都是聽令於他,不會因我這一兩句試探,就說出什麼將軍不讓你們說的事情。我理解,也不想為難你們……可是我不是傻子。”

她最後一句話說得輕,陸閱山卻沒漏掉。

“陸郎,我也不敢求你貿然把事情告訴我。將軍會罰你,我也不想讓你來擔待下我們之間的事。將軍素來信重你們,既然今日是你來了,我便也放心請你替我帶幾句話……”

陸閱山驚異於江月的剔透,卻也感激她的理解,“姑娘請說。”

江月神情淡淡,醞釀一陣,方輕聲開口:“請你轉達將軍,我不想在這裡等他了,老虎誰養著,我不想和他爭,他若是不喜歡這個孩子,便還給我,我來帶,他若是執意留下,放我一個人離開就行。決定權給他,只要他放我走。”

江月想了想,又從懷裡摸出那枚玉韘,放在桌上,“這是帖穆爾給我的,我去投奔他,你請將軍放心我的去處,能好聚好散,我一輩子都……感激他。”

陸閱山聽得整個人都傻了,怔了許久,方問道:“姑娘你……你怎麼知道京裡的事?”

把心裡的話一口氣倒了出來,江月反而覺得有些輕鬆,以至於陸閱山問出這個問題,她還有心情玩笑,“陸郎啊陸郎,兵不厭詐,你和將軍……差得遠了。”

陸閱山臉色一變,又是難堪又是著急,有心替祁璟辯解,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江月心裡的一個大包袱被放了下來,與此同時,卻也像被人挖空了一樣,失魂落魄,無所依託。她臉上的笑多出許多慘淡的意味,擺了擺手,下了逐客令,“請陸郎辦這件事,確實是為難你了……好在將軍不會因私廢公,想來不會牽涉到你什麼。”

陸閱山緘默一陣,忽然問道:“那……姑娘能交代個原因嗎?”

“原因麼……”江月沉吟一刻,苦笑道:“聞君有兩意,與之長決絕。”

·

送走了陸閱山,江月便陷入了沒有盡頭的等待中。

她知道祁璟得了信,肯定會氣得要死,恨得要死。他這樣防著自己,怕得便是她的離開……可她偏偏,明目張膽地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他,甚至還要求他的成全。

江月想笑,笑自己終究是按捺不住,希冀用這樣低劣的手段,把自己的難過也分給祁璟一半。而她也想哭,哭她在放棄的時候,都還妄想能透過一道傷,讓祁璟永遠把她記住。

她甚至不與祁璟爭小老虎了。

江月清醒得很,祁璟一定比她更有能力照顧好這個兒子,他有爵位有功名,能免老虎於悽風苦雨的磨礪中,也能提供他更好的教育和更多發展的機會。

她縮在牆角里,壓抑著聲音哭,她不想讓人知道她根本沒有那麼決絕,說那番話的時候她都在幻想,若祁璟及時來了,若祁璟把一切都告訴她,若祁璟不再這樣瞞著她,若祁璟能給出一個……稍微過得去的解釋,也許她會願意,龜縮在幻象中,沉溺在安穩的誘惑裡,就這樣和祁璟過一輩子。

可祁璟從始至終都沒有來,過去了整整十天,他都沒有出現在江月的眼前。

是他逼著她,不得不去做這個決絕。

第十日的夜裡,江月已經習慣了失眠。

她平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自我放空。想得多了,她便會整宿不能入眠,唯有這樣,把所有的情緒都從心裡驅逐,也許還能生出一點睏意。

突然,門閂一動。

她機警地坐起,甚至還帶了幾分期待。她不敢撩開帳子,生怕那一聲響,只是她的錯覺。可隱隱的,江月又希望是祁璟。

甚至已經在分析是祁璟的可能性了。

也許他真得很忙,□乏術,也許他真的是派人來保護自己,一切都是她想得多了,也許所有的事情都真的是巧合,他不惜深夜趕來,為得就是給她一個解釋。

可……不是祁璟。

那人蒙了面,只露出了一雙毫無特點的眼睛,但江月仍能認出,那不是祁璟。

她身子往後縮了一縮,想要尖叫,卻又怕來者不善,她喊出聲,反而沒命……就在江月的糾結中,對方抬起手,將臉上罩著的黑布扯了下來。“董姑娘。”

“薛……?!”薛徽在江月喚出他名字前準確無誤地捂住了她的嘴,搖頭示意江月不要出聲。江月忙配合地點點頭,一面去扯床邊上堆得衣服將身子遮住,一面問道:“你怎麼這個樣子來了?將軍出事了?”

她下意識就把薛徽和祁璟聯絡上,第一反應更是與祁璟息息相關……薛徽幾不可見地蹙了下眉,卻還是提綱挈領地解釋了自己的來意,“將軍已經暗中加派人手看管此地,他不讓你走,我帶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