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灵萱的指尖刚触到碑文,掌心的归墟玉坠突然爆出灼热的光。
眼前的黑暗像被利刃划开,她踉跄着栽进一片混沌虚空。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光点像星子般悬浮,其中一道最亮的突然凝结成影——是顾修然,却比她记忆中清瘦许多。
他穿着月白衫子,腰间悬着未开锋的木剑,正站在一座白玉殿门前,殿楣上"镜湖宫"三字被雾气浸得模糊。
"这是"她伸手去抓,指尖穿过青年顾修然的肩,像触到流动的水。
青年突然转身,目光直直穿透她的魂魄。
他对着虚空跪下,额头抵在青石板上:"宫主,归墟之心已镇于镜湖千年,为何要取走核心?"
"因为它不该被当作武器。"女声从殿内传来,随着话音,一个穿墨绿宫装的女子缓步走出。
她眉如远黛,眼尾一点朱砂,正是柳如烟。
郑灵萱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见过柳如烟的画像,却从未想过这张脸会出现在顾修然的过往里。
青年顾修然攥紧木剑,指节白:"您可知取走核心的后果?
镜湖宫会以叛宫罪追杀您,整个江湖都会"
"我知道。"柳如烟蹲下身,指尖抚过他顶,像在安抚幼兽,"所以我要你做叛徒。
对外宣称是你盗走核心,引开追兵。"
"不!"青年突然抓住她手腕,"我可以跟您走,我们一起守着核心,总比"
"总比我一个人被千夫所指好?"柳如烟轻笑,声音却颤,"修然,你才十九岁,镜湖宫的剑法你只练到第七重。
他们要杀我,你护不住的。"她抽回手,将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塞进他掌心,"拿这个去见长老,就说我用迷香控制了你。"
青年突然起身,木剑"当啷"坠地。
他盯着柳如烟腰间的玉匣——那里正出与归墟玉坠同频的蜂鸣。"如果我现在反悔呢?"他的声音哑,"如果我说,我宁愿被逐出师门,也要和你一起"
"那我就杀了你。"柳如烟的眼尾朱砂突然泛红,"用你教我的镜湖剑法,刺进你的心口。"她转身走向虚空深处,裙裾扫过青年脚边的木剑,"记住,归墟之心若被恶人得到,会把整个江湖烧成灰烬。
你要活着,等有一天"
"等有一天,能护住它的人出现。"郑灵萱脱口而出。
柳如烟的脚步顿住。
她侧过脸,眼中映着郑灵萱的影子:"你果然来了。"
虚空突然震动,光点如暴雨般坠落。
郑灵萱踉跄两步,抓住最近的光团,却现那是顾修然如今的面容——他正隔着虚空捶打青铜碑,嘴唇动得很快,应该是在喊她的名字。
"他等了你三百年。"柳如烟的声音被震动扯得支离破碎,"从镜湖宫的小弟子,等到现在的顾修然。
每一世都在找能与归墟之心共鸣的人,直到遇到你"
"共鸣?"郑灵萱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所以他接近我,是因为归墟?"
"是因为你。"柳如烟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与顾修然如出一辙,"归墟之心需要的不是宿主,是信者。
而他信你,从第一次在酒馆见到你,看你用半块碎玉换走被抢的糖葫芦,就信了。"
震动越来越剧烈,郑灵萱感觉有根线在拽她的魂魄。
她望着柳如烟逐渐透明的身影,急声问:"那现在?
归墟眼被打开了吗?"
"你的同伴正在开。"柳如烟的声音混着顾修然的呼唤,"韩墨现了湖底密道,梅若雪在解机关。
但有人比你们更早——"
话未说完,郑灵萱眼前一黑,跌回现实。
密道里的火把早灭了,只有归墟玉坠散幽蓝光芒。
顾修然正抓着她双肩摇晃,梢沾着血珠——他方才应该是撞了青铜碑。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颤,像捏碎的瓷片,"我喊你你不应,程七说你魂魄被扯走了"
"我看到了。"郑灵萱抓住他手腕,触到他脉搏如擂鼓,"镜湖宫,柳如烟,还有十九岁的你。"
顾修然的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