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鬓边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映着晨光,美得让我挪不开眼。
我怎么也想不到,那双为我擦拭嘴角、替我挽起袖口的手,竟藏着这样的算计。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岁那年,我在御书房被父皇考校,背不出《论语》中的段落,急得眼眶红。
霜雪突然跪了下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陛下,九殿下年纪尚小,字还认不全,背不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她仰起脸时,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泪珠,我望着她,满心都是感激。
后来的日子里,她总在我生辰时,偷偷带我去御花园折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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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其他皇子嘲笑时,她会变魔术般掏出一块糖,哄我开心;
就连我生病时,也是她整夜守在床边,用冰凉的帕子替我降温。
我以为,她是这深宫里除了母妃之外,唯一真心待我的人。
可如今,真相像一柄利刃,将那些温暖的回忆割得粉碎。
我想起父皇看她的眼神,那不同于看皇子伴读的温柔;
想起她被封为贵人那日,母妃苍白的脸色和强撑的笑容。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轩儿?”母妃的声音带着哽咽,将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殿内。
霜雪见到我,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福了福身,轻声说:“九殿下,以后怕是不能再给您做桃花酥了。”
我望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无比陌生。
曾经那个会为我遮风挡雨的霜雪,那个说要永远陪着我的霜雪,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贵人。
“无妨。”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贵人自去享你的荣华,只是以后,莫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走出寝殿时,天空飘起了细雪。
我望着那一片片洁白的雪花,忽然想起霜雪名字的由来。
母妃说,霜雪出生在雪夜,她的父亲希望她如霜雪般纯净。
可如今,这霜雪落在地上,终究还是化了,只留下一地泥泞。
自那日起,除了母妃,我便不再信任任何人。
我渐渐变得冷漠起来,将任何靠近我的人拒之千里。
因为我知道他们对我的好都是有条件的,太监宫女对我好是为了邀功。
父皇看重我,其他兄长对我好也是为了让我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
后来,昭宁出生后,父皇对我的宠爱逐渐偏向昭宁。
昭宁是皇后所生,是宫里唯一的公主,或许是老来得女,父皇对她的宠溺比我更甚。
檐角铜铃又在风中摇晃,我望着窗外翻飞的柳絮,将手中的《礼记》重重合上。
案头新贡的荔枝鲜红欲滴,却不及三哥描述的市井糖葫芦诱人半分。
一日三哥同父皇微服私访回宫,三哥跟我讲了许多有关宫外的趣事。
三哥是我们皇子中最年长的兄长,又是皇后嫡出,父皇有意立他为太子,所以时常带他出宫微服私访。
我听着三哥滔滔不绝地讲着宫外的世界,市井的繁华,乡野地春光浪漫,是那么地令我向往。
可父皇说我年纪尚小,不肯带我出宫。
每次三哥出宫回来都会给我和昭宁带回许多有趣的东西。
我听着三哥述说他在宫外的经历,那一刻,我好羡慕他,我也好想看看外边的世界。
“九殿下,三殿下回来了!”
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刺破死寂。
我几乎是撞开雕花槅扇冲出去,正撞见三哥玄色衣摆扫过垂花门,腰间新佩的羊脂玉坠子在阳光下流转温润光泽。
“九弟快看看这是什么!”
三哥笑着展开锦盒,里头躺着个彩绘糖人,吹成的孙悟空举着金箍棒,糖衣在日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我盯着糖人眼底的金箔,恍惚看见他描述过的市井杂耍,踩高跷的艺人和喷火的魔术师在脑海中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