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像这样,无休无止地折磨着他。
“那么……他切断的七情六欲,会回来吗?”
穗岁睁大眼睛的时候,瞳孔处恰巧倒映着宫内的一处壁灯。
于是在那一汪琥珀色的秋水之中光点潋滟,恍惚间太过耀眼,让姜林晖忍不住偏头避过。
他喉结翻动,说:“殿下暂时没有生出新的情感。”
余光瞥见穗岁陡然暗淡下去的双目,姜林晖犹豫一番,又道:“但穗岁,如果你想问的是殿下如今的境况是否与你有关……那我有必要告诉你,是的。”
穗岁落寞地眨了下眼:“还是不能说吗?”
“你让我想想。”姜林晖低声沉吟,“我再想想……”
“算了。”折腾了一夜,穗岁似乎有些疲惫,如前几夜那样倚在床边,对姜林晖说,“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就好。”
姜林晖却突然问她:“可我也有一惑。”
“什么?”
“你其实不用做到这一步的。”姜林晖的手捏成拳,清了清嗓子才开口,“拼死做神影也好,解开符令日夜相伴,同担一苦也罢……你做这一切,真的只是为了禾山吗?”
穗岁感觉自己握着黎岄的手忽地有些发麻。
他明明神力那样高强,身体却总也不好,她每夜替他暖着手,可好像怎么都捂不热。
如同这个人的心一样。
“要不然呢?”穗岁听见自己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姜林晖,你不也是因为我的这一份执念,才放任我留在殿下身边吗?若是我对他生出了旁的感情,你还会像如今这样待我吗?”
“为什么不会?若是殿下现状真的无法改变,那你试着忘了禾山,就这样与殿下过下去,不好吗?”
“不能。”穗岁黯然无神地看着黎岄,回答道,“如果我那样做,如何对得起禾山。”
“可他或许并不需要你对得起他。”
“我知道,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穗岁眼尾忽然泛起一丝红意,鼻腔内涌来阵阵酸楚,“可是我也明白殿下根本没做错什么,我不能这样对他。”
其实从前她是真的恨过黎岄的。
好像他的到来彻底粉碎了她从前的一枕南柯,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可以永远把仙使当做禾山,守着这场虚幻,去奢求个花好月圆。
她就凭着这样满腔的恨与执念,一步步走到这里。
却在这过程中无法克制地怜悯他的苦难,触及他的血肉,把自己龌浊污秽的心思往更深的淤泥里埋藏三寸,好像只有这么做,才能心安理得地与他比肩,消去心中避无可避的愧疚以及……
不舍。
原来她早就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