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到那天——她去了一家花店,取毕业典礼要献给严明教授的鲜花。
这家花店设计得很高级,是一个四合院似的布局,中央是一个露天的花园,里面除了盆栽的鲜花外,还有很多高大的绿植。
“老板娘,我来拿花。”
“哎,稍等,我拿给你。”老板娘穿着麻布长裙,一边脱手套,一边说。
“好。”在等待的过程中,岑旎闲暇地往里瞧,一眼看到了花园中央的那棵树。
视线蓦地顿住。
时隔正好一年,她再次看到这样一棵花团锦簇的树。
枝桠坠着攘攘绿叶,满树的花悬停空中,像蓝紫色的云,又像飘渺的雾。
花冠落地,蓝紫色的花瓣铺满一地。
她细看了两秒,忍不住走近了两步。
“——这树叫什么呢?”
老板娘原本在低头包扎花束,听见声音抬起头回答她:“哦,这树呀,就叫蓝花楹。”
花店老板把包好的花束递给她,顺手从一旁的茶几下抽出一本杂志递给她,“你看,这一页有它的资料介绍。”
岑旎低头看,那是英文的杂志,上面写着这花的学名Jacarandamimosifolia。
老板娘又说,“其实呀,它还有个更浪漫的名字,叫蓝雾树。”
“蓝雾树?”
“是呀,这花呀,就像一捧蓝雾,满眼爱慕。”
“——岑旎,毕业典礼要开始了。”
佘诗雯进来,问她好了没,要出发去大礼堂了,岑旎陷在老板娘的话里思绪泛滥,在错愕中回过神来。
“好了。”她连忙捧起那束鲜花,急急跟上佘诗雯的步伐,钻进了出租车前往大礼堂。
在整整一周年的日子,她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再次遇见这样的一树繁花。
毕业典礼的会场一共安排了四个进场通道,其中两个是给学生的,参加毕业典礼的毕业生穿学士服即可进入,另外两个是家长的,需提前预约并刷证件入场。
等她们进场时,学生和教授都已经有序落座。
离别将至,这类典礼总是充斥着悲伤的氛围。
年迈的校长穿着通体红色的校长袍笑盈盈的走上台来,他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恭喜你们,你们今天就要毕业了,在过去的时间里,学校见证了你们的成长,我也很荣幸能够在此,见证你们的毕业。”
校长讲话过后,其他校方代表依次上台发言,慷慨激昂地恭喜大家毕业快乐,祝愿大家都前程似锦,未来的道路一帆风顺,接着便是毕业生依次上台拨流苏,就算是正式毕业了。
最后是以一首激情而悲伤的大合唱结束这一切。
典礼散场,各院系的学生陆陆续续走出大礼堂,不少人退还学士服后便直奔寝室公寓,取行李归家,抑或奔赴人生的下一程。
佘诗雯和男朋友约好第二天出发去泰国毕业旅行,岑旎则订的是第三天回帝都的机票。
她研究所的入职时间是七月上旬,所以这一个月余,她准备先回趟姑姑家再回来。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五月三十一号,她准备离港的日子,竟然和当初来港那天一样,是台风天前夕。
那天宿舍公寓楼里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了,几乎全都已经退宿离开。
岑旎收拾完行李,办理好退宿手续以及离校手续的时候,天色昏沉一片,风雨欲来。
拖着行李出门前,她看了眼天气预报,天文台再次发出了强台风预警,但是预计的登陆时间是晚间八点。
距离那还有一段时间,岑旎连忙拉着行李出门,想着在台风登陆之前应该能够乘车前往机场。
刚出校门口,天空就开始飘起了细雨,雨水一丝一丝地抽打在她的脸上。
因为带着行李不方便,她没有撑伞,只能冒着雨等车。
因为已经提前约好了的出租车,所以她就站在校门口的公交站等待,但是等了没几分钟,风雨变得越来越大。
狂风将道路两旁的大树吹得七歪八倒,岑旎提着行李狼狈地躲在公交站台里。
那处公交站台不大,只有一层檐遮挡风雨,如果只是普通的雨天倒也无妨,但此刻受台风的影响,雨水全都倾斜着刮了进来,那一层檐根本不起作用。
岑旎等了没一会,手机便震动起来,是出租车司机打来的。
“靓女,你取消这个行程吧,我不去机场了,台风太大了。”
她还没来得及央求司机,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而电话刚挂断,岑旎紧接着又收到一条短信,通知航班因为台风天而取消了。
岑旎无奈地困在这一方公交站台前,进退不得。
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紧贴在肌肤上,接连不断的变数,祸不单行。
她眼睁睁地看着被打湿的行李,突然涌上那么一点委屈,最后只能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拉起手边的行李箱准备去找附近的酒店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