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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5節

大魏是有宵禁的,若是夜黑之後還沒有進自己府門所在的坊內而是在大街上溜達,叫打更的更夫或是坊間的巡夜小吏發現了,一頓亂棍炒屁股是少不了的。

傅瑜雖說因為身份的原因並不會有巡夜小吏敢抓他和打他,可是防不住他有一個坑兒子的爹。只要巡夜小吏層層上報,最後使得掌管永安城治安的柳都尉知曉了,他阿爺,或者說他父親、現任安國公傅驍不是個好惹的,也不是個會包庇兒子的,會叫府丁把他一頓棍子炒肉丁。

柳都尉掌管全城一百零八個坊市的治安,是個不大不小的官,本也對這些富家子弟偶爾的犯禁是睜隻眼閉隻眼的,可他偏偏是柳博士的族弟,向來是不會包庇膽敢違反宵禁的傅瑜的,傅瑜就在他身上吃了兩次虧,可叫安國公好一陣氣惱。

然而今天,已經微醉的傅瑜卻是差點把這件事兒給忘了。

他騎著那匹深紅色的馬兒,在馬上一顛一顛的,直讓他胃裡有些不舒服。傅瑜看著天邊漸漸西沉的太陽,又看了看越來越暗沉的天色,忍不住伸手在衣衫有些單薄的胳膊上搓了搓,他嘆口氣,又牽著韁繩跑了一會兒。

等到街上再無一個人的人影,天色也完全暗了下來,傅瑜停下,他奇怪道:“怎麼今天這條路總也走不完?”

他下馬,看著一旁巷口上的幾個大字,卻是“錦繡坊”三個大字,傅瑜腦中一片混沌,此時慢慢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錦繡坊是東南城的一個坊市,他一拍腦門,疑惑道:“怎麼我好端端的跑到南邊來了?”

安國公府邸和眾多其他的皇親國戚一樣,住在東北城的三大坊內,離這裡足足有半城之遠,傅瑜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喝醉了酒遛著馬,許是識不清路,這才繞了個大圈子。

此時夜幕降臨,初春的夜晚尚有些寒氣,冷風一吹,倒讓他有些昏昏沉沉的大腦清醒了片刻,傅瑜嘆了口氣,他撫摸著深紅的馬臉,小聲道:“都說老馬識途,你到我府上也有幾年了,怎麼還不認識路呢?”

回應他的是馬兒響亮的一個噴鼻,它甩甩尾巴,長長的馬臉在傅瑜的手上蹭了蹭,讓他覺得手心一片毛茸茸的,他又道:“你可真臭,多少天沒刷毛了?”

傅瑜牽著馬,準備回家,他道:“都這麼晚了,若是我再遲會兒,說不得又要被柳都尉捉到,那傢伙可不是個好惹的。”

正說著,他就聽到一陣“篤篤——咣咣”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巷子中傳來,在這有些寂靜的夜間顯得有些驚悚,讓傅瑜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隨後,他聽見隔壁的巷子裡傳來更夫那響亮的聲音:“戌時一更,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戌時一更,相當於現代晚上七點了。傅瑜也不敢耽擱,他牽著馬,轉向了朝北的一條巷子裡,沒走兩步,就發現在這樣寂靜的青石板小巷中,裹了銀鐵掌的馬蹄走路那叫一個響亮,“蹬蹬”的聲音真跟在他耳邊打鼓似的。

“誰?”隔了一條巷子的兩個更夫大喝道,隨即一個模糊的亮點從巷尾處傳來,傅瑜一驚,牽著馬就朝巷子的另一個出口而去,到了出口,他對著馬兒道:“朝西邊走——這邊走!”

他取下馬上掛著的那幅畫,背在肩上,用胳膊指指方向,鬆了手中的韁繩,又用馬鞭一抽馬屁股,馬兒便脫韁而逃,方向正是西方,傅瑜則是偷偷地躲到了另一旁的巷子裡,看著兩名提著馬燈的更夫大叫著“抓賊啊”朝著馬兒的方向跑去。

然後,藉著更夫手上提著的馬燈的燈光,躲在暗處的傅瑜眼睜睜地看著一群巡夜小吏嘩啦啦的過來了,隨後一群人跟著那馬跑過去。更夫是打更報時的,巡夜小吏卻是捉賊以及專捉他這樣犯夜禁的人的,此時傅瑜見他們都追著馬去了,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道:馬兒呀馬兒呀,你今日暫且為了主人我委屈一把,待得明日你被柳都尉換回來之後,我定叫府裡的小廝給你多添些馬糧。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周圍的小巷子裡並沒有燈,傅瑜仰頭,只見一輪彎月掛在東邊的天際,被雲層遮蔽,透出來的光卻慘白慘白的,讓人瘮得慌。初春的夜晚還有點涼,冷風吹過的時候也直叫傅瑜渾身打了個哆嗦,他環抱著兩條胳膊,穿梭在一條條的小巷子中,伴隨著他的只有偶爾響起的兩聲犬吠以及更遠處打更人的梆聲。

慘白月色下,黑黢黢的小巷中一個人影在慢慢地向北方走去,傅瑜的腳步聲合著夜風在寂靜空曠的小巷內迴響,顯得有些詭異,然而傅瑜的腦子此時被酒精麻痺了一點,有點不清醒,一時間倒也不覺得害怕,只覺得夜間有點發涼,晚上沒有路燈,看不清路。

只有外邊的主幹道上有夜燈,可他若在主幹道上行走,那是分分鐘便被人逮住的節奏。傅瑜嘆了口氣,只覺得自己今日格外的倒黴,突然,一陣輕微的車輪攆過大路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他擔心是柳都尉等人,便躲在一旁,卻見來的是一個橙紅色的亮點,隨著那亮點越來越近,他也看清了哪是一輛馬車,而那駕車的人,居然是阿福!

便是今日差點與他撞馬發生車禍的阿福。

此時不遠處的小巷又傳來打更人的聲音,傅瑜登時一激靈,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膽子,就這麼一手扒住了跑動著的馬車邊,隨後整個人一跳,穩穩地落在了車轅上,阿福又驚又恐的看著他,傅瑜卻是沒管這麼多,他一把掀開車簾,伸腿便邁了進去。

裡面只一盞馬燈掛在一旁的車壁上發出柔和的光芒,傅瑜進去的時候只看見了裡面有兩個有些模糊的人影,隨即鼻尖是一陣清涼的香味,他一把捂住快要尖叫的杏娘,對著一旁臉上也露出驚愕之色的人道:“我沒有惡意!跟阿福說一聲,打更人和巡夜人就在外邊,不要發出聲響。”

阿福正在外邊聲音顫抖的問:“娘子?”

傅瑜正見白日裡見過的那斐家小娘子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驚愕,隨後便聽得她快速地對著外邊的人道:“阿福,無事,你先應付一下更夫和巡夜人。”

阿福應了,傅瑜聽著外邊傳來更夫、巡夜人和阿福的聲音,卻輕輕地鬆開了手,只用一雙細長漂亮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杏娘,杏娘果真一瑟縮,躲在了斐娘子的身側去了,傅瑜便一個人佔了一方。

外間的巡夜人果真到了馬車旁,問阿福他們為什麼宵禁之後還坐著馬車在大街上溜達。

阿福道:“我們是斐祭酒府上的,今日府上娘子到城外大慈恩寺去為父求藥了,這事是有上報的,郎君可以去平安坊的坊正那裡去查探。”

阿福的聲音絲毫沒有慌亂,那巡夜人和更夫卻是點點頭,最後走掉了。

他們就這麼走掉了,而馬車也在阿福的駕駛在慢慢地向前跑去,傅瑜一時之間陷入了混亂。

傅瑜失聲問:“這樣也行?”

斐凝揚眉,淡淡道:“當然可以,只要向坊正報備,便可以犯夜禁了。”

“坊正,是掌管一個坊市內所有治安、衛生、失竊等事情的長官。”斐凝又細心解釋道。

傅瑜啞然,他有些傻眼,他這才想起來像他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們,以往出來犯夜禁都是從來不在坊正那裡報備的,因為全城沒有人能攔得住他們大晚上的到大街上找樂子,而自從新任都尉柳都尉上臺之後,他是被抓了兩次就被阿爺打了兩次,便再也不敢應和那幫朋友們一起出去大晚上的溜達了。

當然,更主要的是,他在永安城內生活了十九年,從來不知道還有坊正這樣的官職。

第9章 贈鞭

車內唯一的一個光源便在傅瑜頭頂不遠處散發著柔和的光,照亮了這方不大不小的車。藉著暖黃.色的光,他可以看到車內原本並不狹窄,可是擠了三個人,便不是很寬裕了。

坐在他正對面的一臉淡然的正是白日裡驚鴻一瞥過的斐家小娘子,她正偏著臉看向一旁的車壁,並沒有看向傅瑜。她一身綠色的衣物在暖黃昏暗的光下顯出暗沉的色,傅瑜看著她,只覺得她的膚白如雪,五官比之白日裡的冷然要柔和了些,只是眉宇間還透著一股淡淡的憂愁和疲倦,即便如此,她在傅瑜的眼中透著一股奇異而美麗的光芒。

馬車走得很穩,密閉的車內吊著一盞暖色的燈,襯的氣氛有些怪異,傅瑜突然地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熱,他感覺自己的頭有些暈,眼前已經隱隱有了些模糊。

對面的斐凝慢慢轉過頭來,用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目光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 ,就在這時,傅瑜的鼻尖隱隱傳來一股清冷幽香的味道,他不禁用力吸了吸,一股幽香侵入他的鼻腔,恍然間,他的眼前似乎有萬千朵清香的杏花競相綻放。

他聽見對面的斐小娘子冷聲道:“既然郎君是為了躲避更夫和巡夜人上來的,那麼現在便可以下車了。”

傅瑜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為了躲避他們?……不對,我可是傅小公爺,哪裡還會怕這些更夫和巡夜人?”

斐凝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傅瑜,可傅瑜卻隱隱覺得車廂內有些壓抑,他嘆了口氣,又道:“小娘子還真說對了,我還真就是為了躲避他們才上的你們這輛馬車的,此地距離北城三坊還有點遠,既然正好碰見了你們,那便上來搭搭順風車。”

傅瑜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斐凝顯得有些訝異,但那抹驚疑也不過一閃而逝,她繼續道:”更夫和巡夜人已經離開了,郎君可以自己下車回府了。”

傅瑜道:“永安城這麼大,這更夫和巡夜人可不是隻有他們幾個,萬一我下了馬車,又不小心碰到另一波人可怎麼辦?”

斐凝皺了皺眉頭。

傅瑜見她似乎很是不悅的模樣,心下微惱,隨即又一愣,後知後覺的想著自己今日怎麼如此的莽撞無禮,但他一抬頭便看見了近在咫尺的斐家小娘子細膩白皙的臉龐,早已被壓下去的酒氣不知怎的就突然衝上天靈蓋,他立刻道:“你是不是在想辦法把我丟下車去?那你可想得太簡單了,我堂堂永安小霸王,還就偏要搭一下你們的馬車!”

杏孃的臉色即便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下也顯出一抹紅暈來,她看著傅瑜,大大的杏眼中透出一股惱怒來,她小聲道:“你……你簡直……”

傅瑜突地笑了,他臉上顯出一抹怪異的笑容來,那麼一瞬間,斐凝覺得自己似乎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羞愧和落寞,但隨即傅瑜的臉便變了,變得有些盛氣凌人,很是有些理直氣壯,他道:“我怎麼了?小娘子可別忘了,我可是永安的小霸王,這永安城內的誰見了我不是躲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