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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32節

他實在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天怨人怒的事情,竟然惹得向來穩重的白芷這般看他。

傅瑜仰頭望著深湛的天,瓦藍瓦藍的天,一如初見時的模樣。他突然就不想出去了,恁外間盧庭萱手段如何,恁外面幾大世家間又是怎樣的風起雲湧,他都知曉,斐凝絕非他起先以為的那般不通人情世故,相反,這永安城內的“女兒間”的事故,她想來是通透得很,不過是知而不做,只把自己當做一個局外人。

可她不知道,在這麼一個女主重生的世界中,哪怕再是鍾靈毓秀的通透人,也會被捲入紛紛擾擾,更何況,還在一旁虎視眈眈的虞非晏,恰好就是盧庭萱此世的良人。

思及此,傅瑜不由得也有些憂慮,但隨即,他唇角彎彎,眉眼間顯出一抹柔色:哪怕前方再是如何的兇險,即便是龍潭虎穴,有他在一旁和她共進退,這“白月光”一般的人物,又如何會變成衣襟上的一抹飯黏子。

待得外間紛擾聲漸消,傅瑜方才鬆了口氣慢慢地走了出去,他行至湖畔,卻見本來乾乾淨淨的鵝卵小路上浸溼了一大片,飄蕩著初荷的塘間已是亂了一大片,顯得極其狼狽的樣子,他不禁搖了搖頭,而後向前院走去。

不過剛走過一片雕花長廊,甫聽得外院人聲鼎沸,又見的一聲灰衣短裝的元志正站在廊下和人說著什麼,見了他,臉上立時露出喜色,卻是即刻又變了臉色,他皺著眉頭,臉色極其古怪,那目光倒像是以前聽聞傅瑜調.戲明鏡湖上的秦掌櫃他閨女時的表情一般無二。

元志快步向他走來,傅瑜心下一陣驚奇,正要問及元志,卻瞥見右眼角突然橫衝出一個暗紅色的瘦削身影,一瞧,卻是衛國公府上的大管事。

他躬身對傅瑜行了禮,卻是恭恭敬敬地道:“二郎君,我家老太君有請。”

元志聽得這話,看向傅瑜的目光愈發驚悚。

鄭老太君是鄭四海的祖母,傅瑜幼時也跟著他喚這位老人為“大母”,他素來對她不陌生,故而老管家來請傅瑜他本來是沒什麼感受的,只道是老人家喜歡晚輩們的擁簇,然而元志望向他的驚悚的目光卻讓傅瑜渾身汗毛直豎——難道他當真又做了什麼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醜事?雖然無奈,但鄭老太君畢竟是長輩,傅瑜還是跟著老管家去了,況且兩人半路上又遇見了面色不虞的鄭九郎,經他的提醒,傅瑜才鬆了一口氣,知曉了鄭老太君遣人來請他卻一非他對盧庭萱的落水見而不救,二非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什麼“調.戲失禮”之事,卻是為了他和鄭九郎無意間在西園瞥見的那鄭家六娘子的丫鬟之事。

傅瑜扶額,只覺得今日這老太君的壽宴上真是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待他和鄭九郎又入了偏廳,就立時有鄭老太君身邊的老人恭敬地將他和鄭九郎請入堂內,堂內陳設頗為典雅,空氣中氤氳著一股淡淡的安神香,只是光線略暗,堂中影影綽綽的跪了一地的丫鬟,個個低頭不語,瑟瑟發抖。

靜坐高堂之上的僅一身穿暗紅色服飾的老嫗,她隱有怒意的面容在看見傅瑜和鄭九郎的時候轉為老人特有的慈祥和藹。傅瑜和鄭九郎向鄭老太君行了晚輩禮,她方才慢慢地開口,卻是讓兩人辨認一下方才在西園碰見的婢女究竟是這跪著的眾人中的哪一個。

鄭九郎是個急性子,當即就問:“大母,可是那奴婢做了什麼,竟然要我和二郎都過來辨認!”

鄭老太君皺眉,避而不談,傅瑜連忙私下裡拉了拉鄭九郎的袖子,而後微微擺頭。事關衛國公府內宅陰私,傅瑜雖然與鄭四海私交匪淺,卻終究是個外人,自然是不好在這裡聽的。鄭九郎臉色一白,卻也是低頭不語。

傅瑜記性和眼神一向不錯,很快就將那婢女找了出來,那樣貌很是清秀的鵝臉婢女面色一白,卻是立時撲在地上求情,嘴中大呼:“老太君饒命,表娘子她——”

“堵住她的嘴!”鄭老太君一聲冷喝,立刻有候在一旁的老嬤嬤上前來用手帕堵住了鵝蛋臉婢女未盡的話語。鄭老太君的目光又移向傅瑜,微凜的眉宇間顯出一抹深意,她道:“今日本是壽宴的喜事,沒想到一些府中的腌臢事汙了二郎君的眼了,幸而老身這幾日得了幾樣白淨的白瓷,是你們這些年輕人喜歡的,二郎君若是不嫌棄,不妨拿去賞玩賞玩。”

傅瑜忙道:“大母說笑了,大母的白瓷定然是好的。”卻是知曉鄭老太君這是想要用幾尊白瓷來向傅瑜賠罪,也有要堵住他的口的意思在裡面,傅瑜也就順著梯子下,只當做自己今日什麼也沒瞧見就罷了。

傅瑜點頭,而後帶著尚還懵懂的鄭九郎出了那光線昏暗的小堂,跟著候在外室的大管事行到前院去了。不過甫到前院,就見著金圓元志兩人正候在一旁,元志仍舊那麼一副天地不畏的模樣,倒是金圓一向溫和的面孔有些凝重。

今日目睹諸多事宜,甚至自己還略有牽涉,傅瑜心下早已厭煩不止,又聽得金圓稟告說斐凝早已安全回府,遂擺擺手,帶著二人離了衛國公府。直至他離府,也不見一向與他交好的鄭四海出來送客,倒是王犬韜移動著胖乎乎的身軀,湊上前來與傅瑜說了會兒話。

他早上離府的時候,身後跟著的元志是恭恭敬敬的捧著禮盒的,及至他傍晚回府,身後跟著的金圓和元志卻是兩人都小心翼翼地捧著盒子回來了,管家劉榮開啟一瞧,卻見是四個白淨嫩滑的白瓷,看著色澤和曲線,端的是上品,故而他笑道:“二郎君早上離府只帶了一尊玉製的壽龜和和田玉的蟠桃,回來時卻得了名震天下的汝窯白瓷,這一散一得,可是二郎君今日有什麼喜事?”

傅瑜面容一凜,卻是冷哼一聲,輕笑道:“喜事?哼,我看倒不太像是。先且不說午宴後就沒見到四海的影子,別的七七八八的事情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只叫我開了好大的眼界!”

他這般陰陽怪氣的說了一通,劉榮知曉他的性子,故而也不再問,只是叫人小心翼翼地將白瓷拿去庫房放著,傅瑜遂自回東苑,竟連回正院見傅驍的心情也無了。

他行了一段距離,伸手拂過面前擋路的拂柳,又回身看著身後的劉榮金圓等人,喚了金圓上來,邊走邊問他:“你今天在衛國公府可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怎的方才臉色那般難看。”

金圓沉默地跟在傅瑜身後,見他神色凝重方才細聲道:“郎君看的仔細,我的確是打聽到了一些事……不過卻是衛國公府上的內宅之事。”他臉上浮現出一抹奇怪的表情,似無奈似輕笑又似苦惱,卻是直言對著傅瑜道:“其中一件想來在今日之後在永安也算不得什麼隱蔽之事了,今日鄭老太君壽宴,聽聞女眷那邊竟然有乾容王妃親自來拜,不過卻是來提親的。”

傅瑜眼簾微動,又聽得金圓道:“乾容王妃親自到衛國公府來為乾容王的小郎君楊清郎君提親,卻不是提的鄭家的娘子,而是盧家的五娘子,不過聽聞盧五娘子親拒此事,惹得盧夫人很是不快。”

難怪楊清會獨自在偏僻之處抹眼淚,傅瑜嘴角微微抽搐,只道:“楊清年紀還小,盧五娘子不適合他,等他以後長大了,會知道還會有別的好人家的娘子等著他的……至於這盧五娘子麼……”當然是會循著原書的內容,最後和虞非晏成為了一對了,雖然傅瑜看著兩人目前這對面應不識的模樣,很難相信日後兩人會鶼鰈情深。

“聽你的意思,你還打聽到了別的?”傅瑜輕聲問。

金圓眼珠子一轉,卻是扭頭看了看四周,方才湊上前來,在傅瑜耳畔輕聲道:“聽聞鄭大郎君醉酒進錯房間,竟然入了女眷的廂房歇息,險些誤了大事!幸而身邊小廝清醒,這才沒出什麼醜聞,不過我又聽說衛國公和鄭老太君、甚至盧夫人等人都對此事看得十分嚴重,但看那抄家嚴查的架勢,倒像是其中另有隱情。”

“四海兄不是和盧三娘子有婚事了麼?”傅瑜輕聲呢喃,看著金圓點頭,突地心頭光一閃,他又問:“你可知道他進的是哪位娘子的廂房?”

金圓小聲道:“聽聞也是衛國公府的表親的廂房,不過卻並非盧家娘子的廂房,倒像是……是胡家娘子,也就是衛國公夫人孃家侄女的廂房!”

傅瑜聽得這話,詫異不已。他想起今日鄭老太君甚至不惜讓他前往辨認也要找出那丫鬟的架勢,不由得苦笑一聲,只道找出那丫鬟之事只怕不像是為了盧庭萱落水一事,倒更像是鄭四海遭人陷害一事了。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這衛國公府中竟生出這般多而雜亂的事宜,其中又有幾多勢力或是幾人摻雜其中,卻非金圓能打探的出來的了,但僅僅這冰山一角,卻足以讓知曉一些事情的傅瑜忍不住腦補,只嘆有時候府中美人太多也絕非好事,還是如他家這般人口簡單為好。

第55章 畫像

永安畢竟是一座繁華的城市,這裡能人倍出, 世家權貴不知凡幾, 哪怕是位列六柱國之一的衛國公府的桃色新聞, 過了幾日,在坊間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而因著上次擅自“闖賊窩”的豐功偉績,傅瑜這幾日來消停不少,以往他幾乎是每隔兩三日便要去街上溜達溜達, 又或是邀上三兩好友去章平臺鬥雞跑馬甚至賭的,但這十幾日他卻安安靜靜的蹲在自家府內不出, 倒叫一干狐朋好友百思不得其解。就連一向和傅瑜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王犬韜也擔憂的上了門, 直奔東苑而來, 卻是要親自看看傅瑜究竟是在幹什麼,畢竟就他和傅瑜的關係,自然知曉傅瑜最近並沒有被傅驍或是傅瑾禁足。

“你再說一遍, 他在哪兒?”王犬韜不自覺的拔高了聲音,惹得廊下掛著的金絲鳥籠裡的雀兒一陣撲稜。

金圓恭敬地回道:“六郎君, 我家郎君在書房溫書呢。”他說這話的時候,不自覺的將聲音降低了些,就連以往一向在郎君們面前有力的聲音都弱了些,可見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可信度不高。

王犬韜故作吃驚的望望天,卻見瓦藍天邊掛著一抹白雲,惠風拂面, 端的是一片晴朗, 他喃喃道:“傅二居然也有自己待在書房裡半月不出門的時候,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王犬韜又望向西邊,卻只見得一排掛在廊下的鳥籠在微風中飄蕩,裡面色彩斑斕的鳥兒正叫著什麼。

傅瑜這輩子養成了喜好玩樂的習慣,好端端的他自然不會想不開待在書房裡溫書,況且他也本不是在書房裡溫書,而是在作畫。

明亮的書房中氤氳著一股清淡的薰香,寬厚的書桌上擺著一方早已磨好墨的硯臺,傅瑜沒有坐著,而是攏了寬大的衣袖,站在桌旁彎著身子在平整的紙上細細的勾勒著什麼。他神情專注,一雙細長的眉緊緊的蹙起,往日裡漫不經心的眸中盡是小心翼翼,還夾著一抹柔情,細長白皙的指節握著一杆細筆,小心翼翼的在畫上描摹著什麼。

已是四月末的季節,他這般用力之下,額頭上已是浮出了一抹細密的汗珠。他微微的眯著眼,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面前雪白的宣紙,手下微微用力,似清風拂過水麵引起陣陣波紋般,卻是描繪出了一片月白色的裙褶,上面的痕跡或粗或細,看似雜亂無章,卻將整條衣裙的模樣刻畫的詳盡真實,更是讓那臉臉都沒有畫出來的畫中仕女身子愈發窈窕纖細,整個人更似顯得愈發生動起來。

待他將金步搖細細描繪出,收起手中諸多的狼毫筆,整個人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慢慢的看了宣紙上的畫一眼,整個人忍不住輕輕吐出一口氣,卻早已是大汗淋漓,此時整個人一鬆懈,便覺得肩膀手腕酸澀不已,便連眼睛也乾澀的有些疼痛。

畫已成,他擦了汗,淨了手,正要拿起一旁的香薰爐燻一遍,卻耳尖的聽見外邊長廊下傳來一陣腳步聲,這腳步聲快而不亂,落地有聲,赫然就是王犬韜的,另一個聽著卻像是金圓的。傅瑜想起這幾日金圓的欲言又止,忍不住咧嘴笑了笑,卻是走到窗邊一把推開了小窗。

長廊旁的小窗忽然開啟,惹得王犬韜一怔,傅瑜卻是將手臂靠在窗沿上看著二人笑道:“怎的,我不過待了幾天,你們就這麼急迫的來尋我了?”

王犬韜一愣,卻是很快的反應過來,大笑著撐開窗戶,對著傅瑜道:“可不是嘛,二郎你沉寂的時日太久,可讓一干兄弟們好等,大家還以為——”卻是對著傅瑜笑笑,擠了擠眼,扮出一副奇怪的表情來。

傅瑜早有預料,只道:“能有什麼,無非是以為我轉了性子,要麼是為立業,要麼是為成家。”

王犬韜聳聳肩,攤攤手,露出一抹驚奇的神色,他道:“難不成你還當真要摒棄以往種種,做一個成家立業的世家好兒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