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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41節

傅瑜也不怵,他一揮袖袍,顯得很大義凜然似的,他大聲道:“盧中丞可要想清楚了!按著聖上的旨意移交重犯沒有觸犯朝堂律法,可派獄卒圍毆朝中大員可是犯了法度,難不成盧中丞也想嚐嚐同僚的李御史的那杆春秋筆的滋味麼?”

“況且,盧中丞也合該看清局勢,朱少卿與傅某,可是奉了聖上的旨意徹查此事,難不成盧中丞也妄想螳臂當車嗎?”

“這……不敢。”盧中丞眼珠一轉,只諾諾道,讓人讓開了路。

及至幾人來到刑部大牢另外闢了地方關押侯孝,傅瑜才鬆了口氣,他隔著木柵欄看著躺在草蓆上呻.吟顫.抖的侯孝,心下思緒繁雜,一轉身,就見著朱然表情奇怪的盯著他看,傅瑜笑著問:“朱大哥,這麼看著我是怎麼了?”

朱然手中還捏著那一沓證詞,他細細的交於一旁的賴五,與傅瑜並肩向外走去,他伸手捏了捏下巴,復又回頭看了傅瑜一眼,嘴中嘖嘖稱奇。

傅瑜被他這奇怪的目光看的發窘,遂道:“朱然,可不知我又是哪裡惹怒了你?方才我可還是幫了你一個大忙!”

“想也知道,盧十九這人這般迫不及待的對侯孝用刑,還讓人敲碎了他的下顎骨,讓他有口不能言,那證詞上寫的也多半是讓侯孝一人擔下此事了。”傅瑜道。

朱然笑道:“我只是覺得,傅二郎君似乎與往日大不相同了,方才在臺獄那般振振有詞頗有膽量的模樣,實在不似我印象中的傅二。不過若是這樣的傅二,我倒覺得四甲頭名實在是名副其實。”

傅瑜只是笑,他聳肩道:“想也知道我往日的形象有多麼紈絝風,這般不過是認真了點,倒是讓朱大哥你都覺得詫異了。”

朱然又道:“不過有一點你倒是猜錯了,證詞並不是讓侯孝一人擔下過錯,相反,他還供出來一個朝中大員。”

傅瑜停下了腳步。

******

傅瑜已是很久沒有見過小十了。

這日臨湖閣的二樓廂房,傅瑜便再次見到了小十。

小十,或者說,林拾,他臉蛋很白淨,濃眉大眼,小臉精緻,外加穿了一身新裁的藍布短衫,和身側同樣一身藍布短衫的朱焦倒是有五六分相似,這不光是少年感的相似,是外貌上的相似,更是神情動作的神似。

傅瑜翹著二郎腿,看著身前站著的兩人嘖嘖稱奇。一旁喝茶的朱然也笑著對傅瑜道:“難怪你曾以為師弟是那林老闆的幼子,我今日見了,也覺得他們兩個是兄弟了。”

眾人一番大笑,朱焦頗為尷尬的揉了揉鼻子。林拾倒是面色不改,只是傅瑜見了他那空蕩蕩的左袖筒,有些不忍的移開了目光。

背後迎湖而開的窗有風穿山過水而來,直給人一股清涼之感,門吱呀一聲開了,傅瑜循聲望去,正見那日見過的喝的醉醺醺的林傳進來了。

他神色焦急,臉上帶著些忐忑不安,倒也真有幾分久別重逢的喜樂,見了林拾便神情激動地要上前去摟他,父子遂二人抱作一團。林傳雖看著沉穩,此時也已涕淚縱橫,嘴中嗚咽,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倒是讓圍觀的人看了不免也慼慼然起來,只是林拾倒還是那波瀾不驚的模樣,與傅瑜初次見他時並無兩樣,仿若此時穿了新衣、在這窗明几淨、富麗堂皇的臨湖閣與十多年未見的生父重逢的人不是他一般。

傅瑜倒是很有些意外,心中暗道難不成林拾竟是真不知自己以後的命運的改變麼?他自幼被拐子拐了離家,受苦乞討十多年,此番又得以與生父重逢,這難道不是一番樂事嗎?又聽聞他本是家中獨子,想來依著林傳的萬貫家財,林拾是要從一介乞兒一步登天重新變成他那金銀堆裡的富家公子的,若換了一個人,只怕早已樂不可支了,唯有林拾仍舊冷冷淡淡的,只是極為淡定的任由林傳摟抱著,唯剩的那右胳膊卻是伸出了出來輕輕地撫著林傳的後輩。

一旁後趕來的蘇老闆等人倒是很受此情此景的薰陶,甚有感性的秦掌櫃,此時已是拿衣袖遮了臉,輕輕抽泣起來了,他一邊哭一邊道:“這麼多年了,可、可算是,找著了……”

一時之間,這屋子裡的一群人倒有許多都嗚咽起來,很是動情。

傅瑜雖不至於感動到哭,但心下倒也為自己做了件善事很是受用,扭頭一見朱然,卻見他面色也似緩和了些許,眸中卻也透出幾許懷念,只往日裡看著朱焦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也柔了些。傅瑜這便知道他是想起了撫育他長大成人的師父了。

待得林傳哭了一會兒,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傅瑜便道:“這已是找回來了,林老闆大可不必這般心傷了,大家也該上座敘敘。”

秦掌櫃和蘇老闆醒過神來,二人忙拱手,面上忙帶了些忐忑,只看著傅瑜和朱然道:“不敢不敢,小人不過一行商坐賈之人,何以能與郎君們同座。”

待得傅瑜和朱然再三邀了,幾人才坐在了下首,面上卻不免又帶了些拘束,唯有林傳,面上慈父模樣很是顯眼,林拾神色也有些軟化,只是仍舊不大愛說話。

林傳平復了下心緒,遂起身,又親手為傅瑜和朱然倒了酒,行至二人身前,頗為恭敬懇切地道:“小老二就這麼一個兒子,十年前走丟,今日幸得傅小公爺和朱少卿相救,才得以讓我父子二人重逢,否則、否則我恐怕是要渾渾噩噩的度過這餘下的十幾年時日了。”

傅瑜也是一普通人,做下此等善事,此時又被人如此答謝,心下早已是飄飄然不知東西,但多年涵養尚在,倒還不至於失了體統,也就順勢說了些場面話。

一時之間酒席上賓客盡歡,林傳一時激動,情至深處,便道:“不瞞各位,幸而我這獨子是找回來了,否則我林家這萬貫家財竟不知要落到何人手中去了,今日諸位在此,倒也能做個見證,我林傳是願意把我所有的家產都留給我這獨子的!”

“這是應當的——”蘇老闆也道,熟料他一句話未說完,廂房門大開,一個女聲突然插了進來:“我不同意!”傅瑜循聲望去,正見一個穿著深色羅裳、外罩大紅披巾的娘子走了進來,她做婦人打扮,臉生得嬌.小玲瓏,渾身氣勢卻是叫人不可小覷。

“你是誰?”秦掌櫃快人快語道,問出了在場人的心裡話。

傅瑜扭頭看向林傳,卻見他有些瘦削的臉上一時間竟是愣住了,隨即卻深深地低下頭去,倒像是有些不敢面對似的,見他此番作態,傅瑜心下正疑惑,卻忽而聽見身側的林拾輕聲道:“阿姊!”

此言一出,倒是滿堂皆驚。

那婦人一愣,隨即笑盈盈道:“沒想到阿拾竟還記得我呢,只是阿爺怎的卻把我忘了?”她說著,蓮步輕移地走進來,身後卻又跟了一個男童,看起來約莫十一二歲,倒與林拾長得有七八分相似。

“嬌娘,你快些回去吧,這裡豈是你能來的地方?”林傳怒道。

“阿爺這話倒錯了,你在認兒子咧,我這林家的少東家怎的不能過來瞧瞧?”林嬌娘走上前來,小小的身子,卻硬生生地將她父親的氣勢也壓了下去。

林嬌娘走過來,落落大方的與傅瑜等人見了禮,又讓身後的兒子與眾人見了禮,母子二人都是落落大方毫不怯場的,她隨後一番解釋,眾人才知曉她是林傳的嫡長女,身後的孩子乃是她的獨子林志,是隨了母親以便日後繼承外祖家的。

蘇老闆遂道:“林家娘子,你雖是長姐,也需記得在有兒子的情況下斷沒有女兒繼承家業的理兒的。”

秦掌櫃也在一旁附合,唯有傅瑜等人並未做聲。

秦掌櫃又道:“林兄啊,你既為父,哪能這般驕縱女兒以致於讓她搶了弟弟的家業?這可成何體統?”

“秦掌櫃,”林傳低著頭沒有開口說話,一旁的林嬌娘道:“別人家的家事,您一個外人恐是不好做評論的。我本也不願拂了阿爺您的面子,只是您卻枉顧我辛苦這十八年的時日,只一朝得了兒子便不認我這正妻所出獨女了。”

“嬌娘,若有什麼話,咱們只管回家去說,今日.你弟弟歸家哩。”林傳低聲道,對著自己的女兒,倒罕見的有幾分懇求的意思。

“阿爺可得注意了,林夫人可只得我一個孩兒!”林嬌娘毫不客氣的說。

這話一出,室內一時寂靜不少,林傳面上一時青紅不接,顯得很是尷尬,林嬌娘又道:“阿爺自己選吧,只要這未養過幾日的兒子繼承家業,還是讓我這打理家業近二十年的女兒繼承?”

林嬌娘說的毫不客氣,只讓林傳支支吾吾的,看看林嬌娘又看看林拾,很是猶豫。

突然地,林拾開口說話了,這還是他進房間以來說的第一句話,他道:“我知道自己是外室子,斷沒有越過阿姊去繼承家業的理由的。”

“你……你知道?”林傳啞聲道。

林拾點頭道:“外頭都說我一歲就走丟,卻沒人知道我一直到六歲都是阿姊在別院養著的,直至後來貪玩才叫柺子擄了去。”

這才當真叫狗血的家事了,傅瑜靜坐一旁一邊慢慢地剝著桌上的核桃,一邊又小口地飲著桌上的熱茶,又兼之身後冷風,倒是顯得愜意極了。朱焦早已被這場景震得裡焦外嫩,倒是朱然,許是案子辦多了,一點也不怵的,正在一旁優哉遊哉的喝著茶。他們二人是愜意舒適,一點也不管房內其他人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