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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66節

第93章 牽鉤

元宵宮宴, 絲綢管絃,輕歌曼舞,滿桌珍饈, 觥籌鼎盛。

傅瑜與斐凝共一桌,坐在前列第二排。同一處的, 都是身份相當的幾人, 譬如鄭四海,譬如虞非晏, 譬如王文韜夫婦。鄭四海居中, 虞非晏居左, 傅瑜和斐凝居右,王文韜再局其右。

建昭帝設宴,身畔無美人妃嬪敬酒,孤零零的一個人,容長臉上溢滿笑容。離他最近的是太子楊潯, 病懨懨的倚靠在一疊狐裘軟枕上, 身畔還有端莊雍容的太子妃照料。

傅瑜悄悄地望過去,只覺得比起春闈放榜時, 楊潯的面色更難看了些, 身形也愈發消瘦了,輕飄飄的, 彷彿一陣風就能颳走似的。不過太子楊潯病歪歪了將近三十年, 哪怕他如今看起來已是病入膏肓, 傅瑜也不敢心裡多加揣測。

太子楊潯底下的, 是六皇子楊沐,其次才是常做隱形人的二皇子。

比起往年,今年的地位分佈已經很明顯了。

許是察覺到了什麼,太子楊潯向後側頭,正巧與傅瑜的目光相對。他對著傅瑜輕輕笑了一下,點點頭,隨後回過眼去。

太子楊潯容貌清俊,頗有風骨,不說傅瑜和他兩人之間的年齡差距和君臣之分,傅瑜其實還是蠻喜歡這個表侄子的。當然,傅瑜也不敢當人家的表叔。

傅瑜撇撇嘴,隨後還是看南陽長公主,在眾人都欣賞歌舞的時候,悄悄地遣了宮人去南陽長公主的桌上換了一壺果酒來。拿了果酒,傅瑜將斐凝手中握著的杯子取走,重新拿了杯子,給她倒果酒,溫聲勸:“阿凝,這酒性烈,我給你倒五孃的果酒嚐嚐。這果酒後勁不大,香醇無比,喝了一口滿齒留香。”

斐凝回眸看他,眉眼彎彎,似笑非笑。

傅瑜面不改色的接著道:“當然,這果酒是御品,每年只有那麼幾壺,這是我特意找五娘子討來的。”

斐凝取回傅瑜拿開的酒杯,抬袖輕掩,將方才的酒一口飲盡,隨後默默接過了傅瑜手中的果酒。

一旁的鄭四海就笑:“我以前竟不知,我們的傅小公爺居然還能有這般和顏悅色的一天。”

傅瑜扭頭回:“等到開春鄭大哥成婚後,小弟便也能見著鄭大哥對嫂夫人的一片和顏悅色了。”

右手邊的王文韜也笑:“何止是和顏悅色,都快趕得上溫柔小意了!”他身側的夫人就狠狠拽過王文韜的袖子,橫眉瞪了他一眼。王文韜訕訕的摸摸鼻子,隨手朝傅瑜拱手。

傅瑜不在意的笑,擺擺頭,只心神又全回到了斐凝身上。

臺上舞姬水袖舞的窈窕生色,精緻的妝容下的臉熠熠生輝,煙視媚行,一雙眼無聲的勾著許多人的眼。

傅瑜的眼神掠過她們,逡巡一圈,只見虞非宴正愣愣地握著酒杯,也不知在想什麼。

胡亭和焉知的使臣最早起身,端著酒出席,給建昭帝敬酒,隨後話鋒一轉,看一旁自斟自飲的傅驍:“早就聽聞傅帥威名赫赫,驍震八方,如今得此一見,可有榮幸同飲一杯?”

有不少人的目光順著使臣和建昭帝移到了傅驍的身上。

傅驍仍舊神色淡淡的,穿著他那常年制式統一的寬袖大袍,腰間流蘇席地,清雋的身形,腰背挺得筆直。

他不像個征戰沙場三十多年的老將,反倒是清雋風骨,尤似鴻儒。但當他抬眸緊緊盯著一人時,這種渾身儒雅清雋的氣質陡然便變了,似鷹擊長空,即便垂垂老矣,亦能展翅翱翔。

傅驍起身與他們同飲了兩杯酒。

後面的百業和扶瀛的使臣也跟上來,欲要敬酒。

傅驍面目沉沉,薄唇微抿。

自傅驍起身後一直注視著他的傅瑜終於忍不住站起身,出列,先是向建昭帝行禮,隨後拱手道:“幾位,家父年事已高,烈酒傷身,還是由我來代吧。”

傅驍沒說話,束手看他,神情冷冽,只目光流轉間透出一絲柔和之意。

扶瀛的使臣有些糾結:“我們本意是要敬天策上將軍的,世子怎麼能拂了我們的這般心意?”

百業來敬酒的是元都公主,她見了傅瑜眉眼彎彎的笑,一雙眸子盯著傅瑜,蜜色的臉上透出幾絲嬌俏和活潑,語氣中倒是透出幾分親暱:“既是傅二都這般說了,我也無所謂。只是子代父,可是要三杯換一杯咯?”

一旁坐回位置上的焉知使臣倒是嘆氣,大聲道:“到底是不行了,誰能想到,昔日的馬上大將軍傅驍,今日竟也區區一杯薄酒也受不住,竟要幼子出來擋酒了呢?”

傅瑜聞言便是一番氣惱。

建昭帝在高階之上絲毫未動,只伸了手,慢慢摩挲著手中的金盞,眸光幽幽。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南陽長公主,她與傅瑤環情似姐妹,傅驍又是親舅舅,她自小受過他不少照拂,如何能忍區區藩國使臣在眾目睽睽之下這般欺辱他。當即起身,冷聲呵道:“我大魏的天策上將軍,還輪不到你們區區彈丸小國來說道!”

她說的毫不留情,語氣冷冽,橫眉冷對,氣勢洶洶。

“南陽。”高臺之上的建昭帝終於開口道,聲音沉沉,卻讓本來喧擾的宴會氣氛陡然間變得凝滯起來,似烏雲壓頂,將有狂風暴雨將侵。

“傅二說的是,舅舅年事已高,早年征戰四方導致如今傷病纏身,恐是不能多飲。”他這般說的倒是隱蔽,卻還是有不少人聽懂了他的意思。傅驍早年征戰四方,赫赫軍功,威名響震八方,靠的就是打這些屬國。“傅二重孝,是而代父飲酒。”建昭帝接著道,這便是允了傅瑜代父喝酒的意思了。

傅瑜勾唇笑,取了酒杯上前,與元都公主一行人喝酒,他一口氣連喝三杯,滴酒未剩,引得滿堂喝彩。

只到底是宮宴上的酒,又是元都公主等人特意來敬酒的酒,烈酒中的烈酒,喝下去雖然口齒留香,喉嚨和肚中卻是火辣辣的,似揣了一個火爐似的,讓傅瑜的全身都禁不住熱了些,兩頰微微泛紅。

傅瑜又喝下兩杯,甩甩頭,微吐出一口氣。

此時眾人的視線都落在當中互相敬酒的幾人身上,傅瑜借了酒膽,回頭去看斐凝。

她端坐在原地,長長的袖擺掩面,水藍色的衣裙,白皙的面容,愈發顯得一截皓腕白似雪。她竟又喝了一杯酒。

斐凝抬眸,正見傅瑜偷眼瞧她,被撞見這般也沒覺得有什麼羞惱,反倒大大方方的一笑,眸光中似含了星辰。傅瑜覺得熠熠生輝,就連殿中鑲頂的夜明珠也不敵她半抹風華。

似乎身上更熱了些,傅瑜心裡頭嘀咕。

他的目光緩緩收回,不經意間落在隔了一個鄭四海的虞非晏身上。他正低聲與一個宮婢吩咐著什麼,傅瑜扭了頭,沒再關注。

又是一杯酒下肚,他臉頰更紅了。

傅驍一直默默盯著他,見此,袖子裡的手指揉搓著,鬆了又握緊,長袍遮掩的腳微動。

他終究沒能站出去,因為南陽長公主接過最後一杯酒,喝了個乾淨。

南陽長公主畢竟身份不同,建昭帝又早已發話,使臣不敢再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