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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68節

第95章 變故

冬夜寒涼, 萬籟俱寂,青石磚上鋪了一層細密的雪籽,伴著移栽過來被風打落的紅梅, 白雪紅梅,尤是矚目。

傅瑜披散了發, 沒有披著斗篷或是披風, 只單薄的一身寬袍廣袖,鬆鬆地掛在身上, 顯出幾分俊秀來。他立在庭院中央, 身後紅梅熠熠生輝, 他卻只是微抬著頭,看屋簷下掛著的三盞花燈。花燈或小巧,或精緻,在北風中打著璇兒,裡頭的燭火忽明忽滅, 在長簷下灑下搖搖晃晃的剪影。

從傅瑾的院子裡告完狀回來, 他洗漱後就一直呆呆地立在這兒。

房門吱呀一聲輕開,穿著小夾襖的杏娘從屋裡出來, 見了庭院中的傅瑜, 面上一愣,隨後快步走下臺階, 問他:“我方才還想怎的不見郎君, 夫人也不出聲呢。”

在馬車上, 藉著醉酒他, 他許是做了錯事,倉皇之下離去,此時心中忐忑不安,進不得,退不願,只能杵在這兒。懷中溫軟似還在,手中的柔軟和臉頰上的暈燙依稀有感,傅瑜自動忽略了夫人沒出聲,只輕聲問:“夫人可是躺下了?”

杏娘說:“還沒呢,婢子出來的時候,還在看書。”

她又說:“這般晚了,郎君怎的也沒回屋?”

傅瑜長嘆一聲,到底還是說了一句:“你先下去吧。”見著杏娘離去,才動了動站的久了而有些僵硬的腿腳,移著往寢屋走,他推開而入,室內暖融融的,帶著一股冷冷的幽香,淡淡的,像斐凝身上的味道。一燈如豆,傅瑜看半坐在床榻邊手執書卷的斐凝,她披散著發,著雪白中衣,比之盛裝更多了股慵懶,但骨子裡的風骨卻是怎的也消散不了的。

“這麼暗的燈,看壞了眼睛怎麼辦?”

斐凝沒說話,反倒還反翻了一頁。

傅瑜就喚她:“阿凝。”聲音頗大,還帶著些少年人的清脆。

斐凝還是沒理他,傅瑜心下一頓,想要上前,剛走兩步,熱氣氤氳著,越發顯得身上單薄衣衫的寒意,他轉了道,到一旁暖爐前薰了片刻,才轉身上塌。

斐凝放了手中書,已經躺下了,微闔了眼,睡在裡側。屬於傅瑜的被子整整齊齊的放在外側。傅瑜熄燈躺下,挪動著身體湊上前,在身後喚她,想伸臂環住她,卻怕她冷聲地喝問自己,也怕她不動聲色地推開自己。

但更怕的,還是她這樣不聲不響,只把自己當做陌生人的模樣。傅瑜心下一橫,伸臂,和著被子,一把將她撈到懷裡,然後將頭顱放在她而後頸間,枕在她披散的發裡,細細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斐凝身體卻沒動。

傅瑜在她耳旁悶悶說:“阿凝,你知道什麼是冷暴力嗎?”

“你為什麼不理我?”傅瑜小聲說話,漆黑的屋子裡只有他的說話聲和呼吸聲,寂靜中,他似乎沒聽到斐凝的呼吸聲。

她總是這樣,想要安靜的時候,就連呼吸聲,只怕都不能讓人察覺,彷彿只覺把自己融做了屋子一角似的。

“阿凝,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今天喝醉了,不該那麼對你的。”傅瑜悶悶的聲音裡帶了委屈,“你要是心裡不舒服,你打我吧。”

傅瑜捉過她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胸口帶,但觸手冰涼,他皺眉,又道:“我早讓你不要晚上看書了,也不把手放被窩裡暖和暖和,都這麼冷了。”說著,他就想把她的兩隻手放進她的被窩裡,他伸手去掀斐凝身上的被子,但不過剛觸碰到,見著斐凝這般無動於衷的模樣,不知怎的心下一顫,究竟不敢隨意掀了她的被子,而是把她的兩隻手伸進自己的被窩,沿著衣襟往內,貼在了傅瑜的胸膛上。

傅瑜是個小火人,又常年習武,身上總是暖洋洋的,即便剛剛衣衫單薄的吹了半天冷風,但他的胸膛還是燙的讓人手心發燙。斐凝的手,細膩冰涼,指間有幾個薄薄的老繭,貼在他的胸膛上。冷與熱交織,剎那間,傅瑜覺得喉頭有些發癢。

傅瑜終究還是沒能把斐凝的手往自己懷裡帶,更何況還是一層布料都沒隔開,而是直接觸著。

斐凝似觸了電似的收回手,終於側頭看他,輕聲說:“我沒怪你。”

“這麼晚了,睡吧。”

“等等。”傅瑜說,伸手拉了她的手,用自己的兩隻大手包裹住她,“你的手太冰了。”他說著,捧著到嘴邊,輕輕哈氣揉搓,然後塞進她的被子裡,最後滿足地和著被子抱住她,歡快道:“睡吧。”

翌日,傅瑜攜了斐凝,到平樂觀,和元都公主等人比賽打馬球。

冬日裡少有的豔陽天,但雪還在凍著,寒風中馬都凍得瑟瑟發抖,難為他們還有這般雅性。可昨夜酒酣,又當著滿堂文武和使臣的面兒誇下海口,還當真不能隨意辭了,更何況對手還是以元都公主和阿魯圖為首的番國之人。

王犬韜、陶允之乃至南陽長公主等人本都擁裘抱暖,脫去外面厚厚的帶毛披風,個個穿著夾襖的黑紅馬裝,戴著狐裘小氈帽,腳踏毛皮靴,翻身上馬,有些不利索。傅瑜一身黑紅馬裝,乍看下,倒比他們要單薄許多,但脊背挺直,策馬時,身姿矯健,倒是如往常一般,似乎絲毫不受寒冷天氣的影響。

傅瑜高坐馬上,抬頭遠望,看著遠處避風處的幾個人影,擁裘,小几,桌椅,人影嫋嫋。那裡站著斐凝,也有臨江王楊材和另外幾個閒散的宗室王爺和年齡尚小的幾個世家郎君,甚至九皇子楊演和傅鶯鶯幾個小孩子也站在那裡,正定定地看著場下。

回身看眼前男女衣著各異的幾個人,阿魯圖對傅瑜挑眉,元都公主看著他一臉深笑。戰意,在傅瑜身上熊熊燃起。

迎風彩旗被劈下,胯|下馬兒嘶鳴,在已經撒過鹽粒的沙地馬場上奔騰,傅瑜緊貼馬,一手抓韁,一手拿杆,手起杆落,砰砰的聲響,把球囊擊遠,遙遙地滾向陶允之。不一會兒,就已是出了一身細汗,右手微麻,馬兒在冷風中張嘴,向外吐著白氣。

阿魯圖不愧是阿魯圖,饒是弓法稍遜,但馬上的功夫當真是一員悍將,他胯|下的馬兒靈的很,手中球杆如臂指使。

一場下來,兩方是平局。

傅瑜幾人打馬聚攏,一騎白馬的鄭四海凝眉:“阿魯圖幾個人,包括元都公主的馬,都是大有來歷,只怕和我的馬同出一地。”

堂堂大魏,不至於幾匹千里寶馬也弄不到,但偏生南陽長公主也沒得一匹這般好馬。按著鄭四海的說話,這馬是他遊歷山河時,在西北邊塞之地偶然間所得,邊塞之城,本是貧瘠,但因了與焉知胡亭的貿易往來,倒也有市,更有那等不出世的馴馬師。

幾人的頭雖疼,但各自的馬也算得上五花馬,是頂好的駿馬,再加之幾人頗有戰術,一時商量起來,雖然打得艱難,但也不是不能贏。

北風呼嘯,傅瑜微沉了頭顱,露出來的後頸突地一涼,他沒心思管許多,隻手下球杆不停,眼角餘光追隨著球囊。他起身,策馬,面上突地沾了些溼意和涼意,有雪籽迎風灌進他的衣領。

竟是又下雪了。

可馬球賽還沒停。

傅瑜口中呼著氣,感覺自己的身上熱氣騰騰,只有沾了雪面上有些涼意,讓亢奮的大腦冷靜下來,謹慎了心神,緊盯著目標。

雪越下越大,本來尚可跑馬的沙地漸漸地有些溼滑,王犬韜的馬兒險些滑到,眾人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速度。可這等情況下,傅瑜竟是絲毫不懼,仰仗著自己的馬兒和騎術,穿梭在眾人身邊,身形矯健如雁。

阿魯圖也不甘示弱。兩人一來一回之間,竟是擊了十幾下,球囊也沒傳到第三人的手中。

兩個人都是寸步不讓。

隔著滿天的飛雪,傅瑜遙遙地看著阿魯圖,而後,突地俯身,狠狠一擊,這次終於偏了許多,將球擊到別人那裡去了,場上眾人又忙活起來。傅瑜駕著馬穿梭,眼見了滾了雪水的球囊從一棗紅馬兒腹下穿過,忙驅馬上前,俯身拿著球杆就要去擊,誰料球杆還沒擊中球囊,背後風聲忽起,遠遠地,他聽見身後有人尖叫了一聲。

緊跟在他馬兒後邊的陶允之失聲叫了一聲:“傅二!”

一個黑影從身後壓下來,帶著不可抵擋的威勢,夾著寒風白雪,傅瑜訝然的揚頭看,看見白淨的天被擋住了,紅的,黃的,紫的,斑駁的布料在眼前晃。

一張蜜色的美人臉在眼前不斷放大,深凹的眉眼帶笑。

有什麼東西纏住了他的脖子和手臂,本就下俯的上半身被抱了個嚴實,夾著馬腹的兩腿受力不住,鬆開。

傅瑜覺得自己和抱著自己的這個人,從兩匹馬上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