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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是男主白月光 第80節

傅瑜和斐凝一行人, 跟著這位有著骨哨的老者回了他的馬棚,連著那匹紅馬一起。

傅瑜道:“原來閣下就是這紅馬的主人?這馬如此俊美,想必價值不菲,怎麼閣下卻衣衫襤褸的模樣?”

吹骨哨的老者,看起來六七十歲的模樣, 頭髮花白, 臉上皺紋遍佈,手上滿是傷痕,一雙看似渾濁的雙眼卻在看著傅瑜時, 格外的有精神。傅瑜剛說完, 老者就道:“我名喚克萊。”

他嗓音粗啞, 像破了口子的大鼓, 說起話來的時候像是兩縫漏風, 呼哧呼哧的, 有些含糊。他道:“我聽郎君的口音,倒像是永安來的?”

傅瑜道:“老先生真是好見識, 我們一行人正是從永安來的。說到這裡, 我倒有一件事想要問問老先生。”他尊這牧馬的老漢為老先生,可見其誠意。

克萊的神色果真緩和許多,他道:“郎君有話便問吧。”

傅瑜道:“該是大前年的事情了, 不知道老先生可是賣過一匹白色的馬給永安來的旅客?”

克萊道:“我做販馬生意好幾十年了,每年賣出的馬雖不多卻也不少, 哪裡還能記得有那麼一匹白馬呢。”

傅瑜又道:“販馬生意好做, 馬也好賣, 可是那匹白馬與別的馬不一樣,它和您今天的這匹紅馬該是出自一個地方。因為我那個友人也有這麼一個骨哨。”

“那就是符紀的馬,難怪難怪。”克萊恍然大悟一般的看著傅瑜,笑眯眯了眼道:“那這麼看來,郎君也是個好馬之人,既是如此,只要郎君能馴服紅馬,再去見符紀一面,就可以拿下這匹馬了。”

克萊又道:“方才我看郎君的英姿,就想來馴服紅馬倒是件很簡單的事情這就好辦了,符紀的馬雖然是好馬,但是性子烈的很,而且符紀還有很多要求,他的馬放我這裡一年也不見得能賣出去一匹。這紅馬還是上個月放我這裡寄賣的,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可是給我惹了不少亂子,如今可總算是要把它賣出去了。”

“不知道你說的符紀是誰,又是何處?”傅瑜問。

克萊用追憶的目光想了想,隨後長嘆了一口氣,道:“符紀也是個苦命的人。他是個魏人,如今在西戎牧馬大概有四十年之久了,就在碎葉河往北再走百十來裡,也就到了他的牧場。他的牧場跟咱們荒漠相鄰,水草並不肥美,環境惡劣的很,但他馴的馬卻是個頂個的好馬,而且一年只馴一匹馬。”

傅瑜聞此,頓時來了興致:“哦,這符紀竟是個這麼有意思的人嗎?若是此間事了,我定當要前去拜訪他。”

說罷此事,傅瑜又想起三姑姑說的那些事,他趁機與克萊拉近關係,又扔了些金銀,稟明身份後詢問了扈蹊生父的相關事情。他自然不會直白的問他扈蹊的生父是誰,又是如何病故的,只是簡短的向克萊打量這個人。克萊聽傅瑜打探這人,思索良久,竟道:“那可真是巧了。他是前兩年死的,不過他這人是個怪人,雖然也在馬市裡賣馬,卻並和大傢伙多交流,獨來獨往,怪孤僻的。”

“對了,”克萊的神情變得有些遲疑起來,卻還是道,“在他死之前,符紀都是把馬放在他那裡賣的。也就是前兩年他死了之後,符紀才開始把馬放在我這裡賣。那匹白馬就是我賣出去的第一匹符紀的馬,我記得是賣給了永安來的一個世家郎君。”

“郎君若真是要找人打探他的訊息,該是去找符紀了。”最後,克萊總結道。

傅瑜和斐凝走至一邊商量,傅瑜道:“阿凝,看樣子現在是不得不去找一趟符紀了。”

斐凝道:“如今天色尚早,我們騎快馬出城倒還能找到他。只是再過一會兒元志就該帶著仵作和軍醫到碎葉河了,須得留一個人給他報信,讓他帶著仵作直接去縣衙才是。”

“留個人便是了,”傅瑜道,“我們現在去還來得及。只是如果現在去的話,晚間怕是趕不回來,碎葉河晚上有多冷你是知道的,符紀在荒漠,房子想來也簡陋的很,你還是留在碎葉河,在客棧中等我的訊息吧。”

斐凝道:“不過是晚間在城外過夜罷了,我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傅瑜搖搖頭,向前一步,伸手壓住了斐凝的肩膀,輕聲道:“阿凝,讓元志一個人過來對付竇克山和扈蹊,我怕他應付不過來。我信得過你,正如你信得過我一樣。再者,我也不希望你和我一起風餐露宿。”

斐凝沒再說話,只側了頭,傅瑜高興的伸手抱住她,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在斐凝生氣之前,傅瑜笑著跑開,直跑到克萊面前,言明自己現在就要馴這匹紅馬。

克萊自是願意有人儘早把這匹紅馬馴服了賣出去,也省的他每日裡跟在馬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當即給傅瑜準備了不少馴馬用到的工具。那些工具,傅瑜卻是沒用上。他自會走路起就開始學騎馬,至今十餘年,馬術在整個永安同齡人中無人能比,又兼之他方才便和這紅馬過了招,心下也有數。

不消片刻的功夫,傅瑜就將這匹紅馬馴的服服帖帖的。克萊大加讚歎,及至聽聞傅瑜要現在就去尋符紀,當即面上便有些不情願,但最後還是看在金子的份上答應了。傅瑜帶著金圓,府丁丁九,還有克萊,一人騎了一匹馬,四人打馬朝著城外而去。時已是下午,幾人打馬出了城,傅瑜回頭看的時候,只見得落日西垂,碎葉河上光輝斑斕,一旁矗立著的碎葉河城池威嚴肅穆,和碎葉河相互依偎,在一望無際的荒漠中似日月一般炫目多彩。

什麼叫做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傅瑜今日才算真正的見識了。也就是此時,他才慢慢領會到昔日盛唐邊塞詩人眼中心上的浩瀚畫卷。

幾人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克萊的速度終於慢下來,回身對幾人道:“這裡就是符紀慣常來牧羊的地方了。”

“牧羊?他不是馴馬的馬?”傅瑜問。

克萊道:“他一年只賣一匹馬,照他那速度,要怎麼養家餬口?他一般春夏牧羊,秋冬馴馬。現在是五月份,正是模樣的時候呢。”

幾人正說著,就聽見遠方傳來清脆的鈴聲,間或夾雜著些羊的叫聲,咩咩直喚,在這空曠寂寥的荒漠上尤為矚目。幾人打馬過去,就見著一片白|花|花的羊群,不多,約莫不過百十來頭羊,羊群后頭一個行走著的小黑點尤為矚目。

符紀個子不高,身形有些瘦削,穿著一身薄薄的羊皮襖子,比起不修邊幅到有些邋遢的克萊,他顯然是要講究許多。衣服上除了黃沙灰塵的痕跡再無其他,一頭花白的頭髮牢牢地紮起,束在腦後,露出一張光潔卻佈滿了皺紋的、被陽光曬得有些黑黝黝的臉。他手上還執著一根人高的白木,白色枯木上裹了羊皮和羊毛,顯得有些古樸老舊。他裸露在外的手和比臉還要飽經風霜,像張了口子的枯木,厚實,卻帶著道道傷口。這些都不算什麼,最讓人詫異的是他的眼睛,作為一個放牧三十餘年的人,他有著一雙讓人心驚膽戰的眸子。雖然深深凹陷著,但其間的深邃讓人著迷。

幾人走近了些,傅瑜的視線在他的手上和發上徘徊。

符紀的目光也在傅瑜的臉上和身上徘徊。

在符紀的眼中,似曾相識的少年郎眉目俊俏,一身考究的白袍裹在身上愈發顯得氣度斐然,他高坐在紅色馬兒身上,渾身氣勢儼然,雙目如炬,在落日餘暈中耀眼的奪目,比之荒漠中的落日還要讓人覺得心驚。那是從心底深處升起來的心驚。

幾人下馬說話,克萊將傅瑜一行人的來意說清楚。符紀不聲不響的注視著傅瑜,目光上下掃視著他,眼神裡透露著讓他看不懂的東西,面色卻很是平靜。

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傅瑜忍受著他的打量,也肆無忌憚的看他。

終於,符紀開口了,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傅驍將軍的什麼人?”

他竟是一眼就看出傅瑜的來歷,傅瑜心下詫異,但見他目光沉沉,神色平靜,不似什麼咬牙切齒的模樣,還是道:“那是家父。”

“原來是傅將軍的兒子,怪不得能馴服我這匹性子最烈的紅馬,”符紀長嘆,“我看郎君尚且年青,想來也不像是傅瑾,應當是幼子傅瑜吧?”

遠在西戎牧羊馴馬的一個大魏人,竟是對傅瑜的來歷知曉的清清楚楚,更不消說傅瑜,連傅瑾和傅瑜也能分辨,這著實讓傅瑜覺得驚訝萬分。饒是在碎葉河,身為淮陽長公主之子的扈蹊也算是跟皇室沾親帶故,他都不知曉傅瑜的來歷,何況如今眼前這個一文不名的牧羊人?

傅瑜當下心裡就升起一股詭異的感覺,他渾身戒備,雙手不知不覺得伸到了自己腰間的匕首處。

符紀像是懷戀似的嘆了一口氣,他笑,露出一口有些發黃的牙:“真是沒想到,我符紀竟也能有再見到傅家人的一日。”

他慢慢解釋:“當年我出寨前往西戎的時候,傅驍將軍還是個少年郎君,如今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他的幼子也這般大了。倒是他的長子傅小將軍,昔年可說是名震諸國,後來卻聽聞戰場負傷,有了腿疾之後竟是再也沒能重新行軍打仗了,也不知曉如今究竟如何了。”

已近傍晚,天色漸暗,夜風捲起黃沙漫漫滾滾而來,傅瑜覺得身上更冷了些。一行人跟著符紀朝著他在荒漠的住處走,傅瑜忍不住追問:“不知閣下是?敢問是與家父或是家兄有故嗎?”

傅瑜接著道:“剛才聽符老先生說出使西戎,難不成符老先生以前也是使臣嗎?”

符紀斂容,淡笑道:“那都是老黃曆了。康乾十九年的時候,西戎聯合小薯諸國圍攻大野,傅將軍奉命相助,彼時我不過弱冠,身為一個言官,奉命遊說瓦解小薯聯盟,給大魏和大野解圍。”

康乾十九年,那已經是四十年的事情了,就是傅驍,彼時也不過與傅瑜一般大的年紀。

這段歷史傅瑜早有耳聞,更何況這是傅驍年輕時經歷過的戰事,傅瑜更是對此熟的不能再熟:“這場戰事持續了不到兩年就因為小薯聯盟的瓦解,再加上阿爺和大野的阿蘇勒將軍圍攻西戎而吿勝。原來先生竟是當年的有功之臣,為何不去永安接受封賞,反而在這荒無人煙的荒漠上牧羊馴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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