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到達了襄城，次日，江戈如約前去與東海使臣談判，本來應該是一個全軍緊張的時刻，皇甫玄瑟卻得知，那軍師竟然公然地跑去集市上做起了“買賣”。

襄城意外地寒冷，很多人都穿上了棉衣，在家裡備好了棉被。凌小仇把自己準備好的，綁在糧車下的兩捆棉絮拿到集市上去賣，半柱香就全部售空了。接著她用這些錢去買珍珠，襄城臨近東海，賣的珍珠又好又便宜，凌小仇打算買它個一箱子，回到大都，再賣給金人傑那些做珠寶生意的朋友。

正想象著自己抱著一箱子用珍珠換來的金元寶傻笑，皇甫玄瑟一聲大喝把凌小仇叫回了現實裡。

“凌小仇！你竟然在這裡倒騰棉花？！”

凌小仇白了皇甫玄瑟一眼，道，“你激動什麼？大不了我賺了錢分你一成……”

“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皇甫玄瑟氣道，“江戈與東海使臣談判是多麼重大的事情，你居然還有心情在這做生意？”

凌小仇懶洋洋地說，“少帥，就算你在這裡乾著急也是沒有用的啊！談判的是江戈，我們誰也幫不上忙。”

“你就一點也不擔心？”皇甫玄瑟道，“江戈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有時會很冒進，會魯莽，你……”

“談判跟江戈是什麼樣的人一點關係也沒有，”凌小仇正色道，“再者說，我對這件事情有多於九成的把握。”

皇甫玄瑟懷疑似的看著凌小仇，“你此話當真？”

“當然了！”凌小仇道，“這件事情辦好了，少帥就是頭功，現在將軍府也被我們端了，這軍權最後花落誰家，不是很明顯了嗎？”

“那，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教授江戈去談判的了吧？”

凌小仇無奈地一嘆氣，“好吧，反正早晚你都是要問我的，我就現在給你一個痛快，聽好了，我只說一遍哦。”

“少故弄玄虛！”皇甫玄瑟道，“快講！”

“先要弄清楚對方的訴求是什麼，這個並不難，因為新年夜我透過與幾個做兩國貿易的商人，已經打聽到了。一向氣候乾旱的東海，去年的年底突然降寒，就跟一年前的幽國如出一轍，很多百姓都凍死了。東海本就資源匱乏，再加之天災，考慮今年歲供將成大問題，於是冒險兵，妄圖以城池為要挾，免除今年的歲供。”

“原來如此……”皇甫玄瑟思考道，“話說回來，錦國今年的氣候也比尋常要寒冷得多，你當真認為，這是天災？”

凌小仇搖搖頭，“我原本以為，是寒夜央那一次作法違背了天理，導致的惡性結果，但是來到了錦國以後，我現這件事情跟降寒並沒有太大關聯，寒夜央只是用了些神秘的禁術，以至於得罪了九幽地府。”

“看來此事還有待調查。”

凌小仇點點頭，繼續說道。

“既然我們知道了對方的訴求，那問題就簡單了。我先讓江戈一定要將話語權我在自己的手裡，佔據主動權和進攻權，無論對方說什麼都不買賬，堅持要照常收取歲供。然後，等到對方怒而放棄了繼續進攻的時候，我們就反而攻之，提出送棉花給對方，幫助對方過度寒冬難關。東海情況吃緊，自然無法拒絕，但因此，他們也就徹底交出了主動權，這個時候，就是最關鍵的。”

凌小仇從懷裡拿出一個錦囊，“我們就要用最貼心的禮物，把東海國君的心，收服在自己的手掌心裡。”

皇甫玄瑟認識那錦囊，因為凌小仇給了江戈一個一模一樣的錦囊。

“這就是能收服人心的禮物？”

凌小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皇甫玄瑟開啟錦囊。

皇甫玄瑟開啟錦囊，從錦囊裡倒出了幾顆小小的種子。

“這是……”

“棉花種子。”

凌小仇道，“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這種子對於當下的東海來說，難道不就是追貼心的禮物嗎？”

“可這是不允許的！”皇甫玄瑟道，“錦國有明文規定，莊稼物種不可以流動出國，否則就要被冠以通國大罪！”

“沒錯，”凌小仇解釋道，“不過正因為如此，才讓這份禮物顯得誠意十足。最重要的，回到大都王宮，陛下還有云錦太后，根本無法怪罪我。”

皇甫玄瑟不可思議道，“你說什麼？！”

凌小仇狡黠一笑。

“少帥忘了，我凌小仇可是周遊列國歸來的名家說客，東海的土地地質很特別，能種什麼、不能種什麼，我心裡……可是清楚得很呢。”

自從錦國頒佈了禁止與鄰國通商買賣的法令後，商會成員們深諳其中存在莫大的供求商機，便暗自聯合了一些大臣、官員們偷偷貿易，但他們從來不敢流通莊稼的種子，因為這畢竟關係著錦國制衡五國的大國地位。

凌小仇也是從前自《東海志》中得知，東海曾經多次試驗種植棉花都未成功，只因為東海的土地地質太脆弱。

於是她將一種多產的棉花品種青棉花的種子贈與東海國，第一年他們估計將迎來棉花的大豐收，但是第二年，他們的土地也會因為承載不了青棉花的養分需要而徹底沙化，從此永世不能再用於耕種，逐步退化為一片不毛之地。

到時候，東海會面臨著加倍的災難，但又因為受恩惠於錦國而不能再造次，唯一的出路就是加深對錦國的依附，徹底放棄掙扎，成為錦國的附屬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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