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奴说不甘心。
小朱载也口口声声说不甘心。
这两人,似乎总为一口恨意而活。
甚至连同在书房中狸奴大王,听到这事儿都一幅气鼓鼓的模样,挠着空气喵喵叫。
面对着一大家子,余幼嘉没招,当真是一点招都没有。
于是,她说:
“好,给你做糯米团子,我亲手给你做。”
小朱载眉眼稍松,立马适时换上一副‘惊恐’的神色:
“亲自下厨?那你的厨艺比起余三娘又如何?”
千秋戏兴起之后,三娘‘善于烹调’的名头也算是彻底响遍大江南北,连成日闷头公务不打牌的小朱载也颇有耳闻。
余幼嘉没忍住,怒道:
“这能要什么厨艺大不了阿寄去蒸米饭,我只捏个团子。”
寄奴一下子捂住唇,作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吃味道:
“好个没心肝的妻主,收我作夫,一年都没过,就要我这般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温柔体贴,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国色天香的人下厨去沾染阳春水——
当真是没天理!”
沾不沾染阳春水,余幼嘉不知道。
但余幼嘉知道,寄奴这一回,可算是把他自己给夸爽了。
于是,她也笑:
“不从也得从,今日你饶是叫破喉咙,都得陪我一块去。”
余幼嘉去摸寄奴的肩,寄奴假意抵抗,半推半就就被揽入怀中,两人拉拉扯扯,眼神黏糊地几乎焦灼,小朱载就赶忙去捂狸奴大王的眼睛:
“小狸奴不许看这些,看了容易眼睛疼。”
狸奴大王被捂住眼睛,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尖微动,似懂非懂地握进小朱载怀里。
它脾性素来懒懒散散,又娇惯的厉害。
小朱载早已摸透他的脾性,立马将它抱在怀里安抚,结果摸着摸着,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书房内一派欢脱的氛围,余幼嘉心中也舒坦不少,站直身形又拍拍寄奴身上被拉扯的衣角,才道:
“今日大年三十,除旧迎新,不必公务,也不必想那些烦心事,休息几日,若有什么想吃的,今日我都给你们做。”
日子嘛,总是得一天天过。
饶是再惦记着皇帝早日驾崩,可今年的冬日,到底比去岁的冬日好些
起码目之所及之处,不再有源源不断的难民灾民。
寄奴在她身旁,小朱载在她身旁,甚至连狸奴大王,也软绵绵打着呼噜,令人心软的厉害。
等明年,说不准便又能好上一分。
既如此,她再垂头丧气,旁人见了,岂不是更加难受?
余幼嘉不再犹豫,一手拉着寄奴,一手带上抱着狸奴大王的小朱载,准备往厨房走。
然而,天不遂人愿,几人刚刚打开房门,便见连老将军带着初为人夫的五郎远远而来,一老一少脚步匆匆,那副毛躁的样子几乎比亲父子还父子。
今日天上只有薄雪,日头还算敞亮,不过地上仍有些未化的冰霜。
余幼嘉怕两人摔倒,正要提醒,结果开口便被一句话堵了个彻底——
“阿姐!不好了!今日宫中有命,让群臣携家眷赴宴,共同守岁,来传信的太监刚走”
这消息一下将场面浇了个透心凉。
余幼嘉的脚都还没跨过门槛,沉吟一息又再次收回:
“这是又犯什么病?”
这话放在平时,可都没人敢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