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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由你自己選

章家祠堂。

“啪!”

一隻茶盞被人使勁兒扔在地上摔的粉碎,二等丫鬟水蘭哭喪著臉跪在地上。

“小姐,老夫人說了,您不把書文抄完不許吃飯。”

章玉容跪在蒲團上瞪著水蘭,聽到這話隨手抓起矮桌上的硯臺就砸了過去,水蘭嚇的身子往後躲了躲,硯臺在她面前兩寸的位置落下,裡面的墨汁卻濺了她一臉。

“賤婢!連你也敢看我的笑話!”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水蘭伏在地上哆嗦著說。

“靜月彩霞呢,本小姐在這裡受罰,她們倆死哪兒去了,還不趕緊滾過來伺候。”

水蘭抬頭看了章玉容一眼,又迅低下頭,說“回小姐,靜月姐姐和彩霞姐姐被夫人各刑了二十鞭,站不起來了,如今在房裡養傷。”

章玉容撅著嘴巴委屈道“連孃親也不疼我了。”

“正是因為我疼著你寵著你,才讓你這般有恃無恐,祖宗面前也敢放肆。”

章夫人推門而入,給身邊的王媽媽使了使眼色,王媽媽便上前把水蘭拉了起來,邊往外走邊說“好端端的怎麼又惹了小姐不痛快了,趕緊出去洗洗,換身衣裳再來伺候。”

房門從外面關上,裡頭只剩下了章夫人和章玉容兩個。

章玉容哼哼唧唧的站起來,抓著章夫人的胳膊左右搖晃,撒嬌道“孃親,女兒知道錯了,孃親就不要跟女兒生氣了嘛。”

“你錯了嗎?”章夫人抽出胳膊,嘲諷道“你堂堂大小姐能有什麼錯啊,平日裡再三叮囑你的話,你從來不聽不記,如今被關在這裡受罰也好,最少不會再出去惹禍。”

“孃親怎麼就知道訓斥我,明明不是我的錯,是那小戶故意激怒我……章婧琳!肯定是她故意安排的,晚宴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好端端的提什麼玉璧,還要提那小戶當貴妾,簡直痴心妄想!”

章夫人轉頭看著她,心裡不由為自己哀嘆,她與章宏少年夫妻,雖然是聯姻,感情不多,可章宏當初也算是少有的才俊,而她楊明玉更是響徹泉州城的第一才情美人,明明是兩個優秀的人結合,怎麼玉容就生得如此一般。

連個鄉野啞巴的女兒都比不上。

若非章婧琳比章玉容小兩歲,她真以為是當初生產的時候抱錯了,論謀算和才情,章婧琳更像她的女兒。

“你也知道她們是痴心妄想,一個鄉野賤婦,一個小戶之女,章玉容,你身邊的丫鬟不是個個都對你信服嗎,怎麼一遇上她們倆你就這樣了?”章夫人一步步走進章玉容,眼睛直直地盯著她的臉“章玉容,我怎麼就生了你這樣蠢的女兒!”

章玉容被逼到無路可退,慌亂的轉身解釋“這怎麼能怪我,是她們母女倆合起夥兒來給我下套……”

“她們下套你就往裡跳嗎,你腦子裡裝的都是草嗎!你瞧瞧你現在這副慫包的樣子,哪一點像我楊明玉的女兒。”章夫人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罷了,現在說這些也無用,你不想五丫頭記在我名下,如你所願了,以後再見著珍姨娘你就該行晚輩禮,尊稱她一聲二孃,不僅五丫頭,還有賢哥兒,哦,還有她腹中的那塊兒肉,以後都跟你一樣是嫡出,這個結果你滿意嗎。”

章玉容這下是真的哭了出來,眼淚一串接著一串的落下,規規矩矩的跪在章夫人面前,說“孃親,女兒是真的知道錯了,女兒就是看不慣章婧琳和那小戶,明明孃親比她們出身高貴,明明我才是府上的大小姐,明明,只有我是父親的嫡出,可祖母和父親都向著她們,同樣是女兒,章婧琳就能有如意郎君,還學什麼官家千金選試婚丫鬟,而我就只能去當繼室,我就是不甘心……”

“不,你沒錯,是我錯了。”章夫人蹲下為章玉容擦拭眼淚,手指溫柔打理她的頭,說“我們玉容只是太心慈手軟了,這不是玉容的錯,是為孃的錯,以往孃親由著你的性子來,是不想讓你心裡有太多思慮,孃親不想你為此失了快樂,可是玉容,你總是要嫁人的,孃親護不了你一輩子,總有一天你得靠自己才行。”

“我……”

章夫人將她拉起來,輕拍她的手背道“娘知道,你對自己的婚事不滿意,娘也不滿意,可這是你父親定下的,輕易更改不得,不過娘也讓人去查了,這馮家公子的確是個上佳之選,家世雖比不過章府可也不差,日後還要考官身,更難得的是馮家公子身旁至今通房姬妾全無,甚至連暖床的丫鬟都沒有,若是能與他婚配,日後你必不會再經受為孃的苦楚。”

“可、可是……”章玉容有些懵“可是那馮之年是章婧琳的未來夫婿啊,二弟說雖還沒有行定禮,祖母和馮家卻是早已預設了的,只等著章婧琳笄禮之後便安排婚事了。”

“這事兒你就不用管了,玉容,聽孃親的話,現下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在這裡罰跪抄書,只要讓你祖母和父親看到了你的誠心,就什麼都好說了。”

章夫人攬住章玉容的肩膀,帶著她緩步走到蒲團矮桌前,讓她重新跪在蒲團上,又將桌上的毛筆塞進她手裡,說“好歹是姐妹,五丫頭的笄禮你這做長姐的可是萬萬不能缺席的,孃親已經替你備好了賀禮,聽說那日馮家父子也會來觀禮,且府上的客房已經備好了,到時候德哥兒會安排你與馮家公子見上一面。”

“去見馮公子?”

“沒錯,馮公子人中之龍,自然得要這人中之鳳來配,我們玉容長的好,福氣也深厚,只是未來能不能身加誥命,就要看你自己了。”章夫人說著,突然緊緊的抓住玉容的胳膊,毫不理會她的驚嚇,說“玉容,若你不想嫁到蘇家,就得想法子讓馮之年非你不可。”

說完,章夫人鬆開她的手起身,衝著門外喚王媽媽,待王媽媽進來後便吩咐“我那裡有方上好的墨硯,回頭給小姐送來。”

“是。”王媽媽應聲。

臨走前,章夫人輕微側臉,余光中看著章玉容,冷聲道“是當繼室還是做官夫人,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章玉容盯著自己孃親離開的背影,身上的力氣像被抽出去了一般,癱坐在那裡。

今天孃親說的那些,是她從未想過的。

她是嫉妒章婧琳,可是卻從沒想過要搶章婧琳的婚事,畢竟她跟蘇家是早已經交換了庚帖的,若這時候出了亂子,祖母和父親怪罪下來,就不是罰跪祠堂這麼簡單了。

可是、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

對!孃親說的對,是她太心慈手軟了,她不該心軟,嫁給馮之年以後就是誥命加身的官夫人,否則,她就只能成為商戶的繼室,每逢祭祖禮拜之日,還要衝著一個死人牌位行妾禮。

不行,她要做正室!

她,要做官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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