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碰巧了，元香給過來的東西單子跟趙佳寧一樣，都沒多少東西，惜琴被她們倆給刺激到了，回頭又將自己的東西重新收拾了一番，也餘下了不少，都送給平日裡關係好些的小丫鬟們了，東西單子也是重寫的，連著元香和趙佳寧的一同遞給了崔媽媽保管。

次日卯時四刻，章婧琳穿著一身正紅色衣衫，披著大紅色繡銀色鳳凰的披風，頭上戴了全套的銀頭面，帶著崔媽媽，惜琴，趙佳寧，元香等人，一起去了章老夫人院子裡行拜別禮。

章老夫人剛從小佛堂裡出來，拉著章婧琳的手輕拍著，張口只說了幾聲“好”，別的話卻是一點兒也沒說。

“祖母，就讓孫兒再伺候您一回吧。”

章婧琳眼眶有些紅，今日出門一別，不知這一生還有沒有機會再回來見祖母。

劉媽媽從小廚房裡端了幾盤小菜，另盛了些清粥，章婧琳乖巧的站在一旁為老夫人佈菜。

章老夫人只吃了兩口，就拉著章婧琳一起坐下“好丫頭，來，陪祖母一起吃，吃完這一頓，祖母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熬到日子，再跟你吃上一頓飯。”

“呸呸呸，祖母可別亂說，祖母身子健朗，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辰時初，祖孫兩人才起身往外走。

行至二院門時就看到了早門口候著的芸蓮等人。

芸蓮穿著一身粉色的夾襖羅裙，頭上戴了兩根素銀釵子，並沒做其他的裝扮，臉上也素淨的很，不過她病了些日子，看上去氣色不是太好，比之前也瘦了很多，梨兒在一邊兒扶著她，身後還站著魏紫。

見著章老夫人和章婧琳走過來，芸蓮忙屈膝行禮，趙佳寧的視線特意在她面上轉悠了兩圈，並沒有現有任何的不滿或是得意，不由得看向一旁的惜琴。

也不知道惜琴到底跟芸蓮說了什麼，怎麼從她們見面之後，芸蓮就變得老實了？

這一天章家算是齊聚一堂，章宏和章夫人早早的就等在了外院廳，就連一向不願意出來的珍夫人，也帶著六少爺章思賢，以及還在襁褓中的七少爺坐在廳中。

章翼德也在，手裡還拿著個白玉盒子，除了章玉容，其他的人都到了。

劉媽媽扶著章老夫人走到主位坐下，章婧琳才抬腳進了廳內，芸蓮落在她斜後方低頭跟著，趙佳寧等一眾丫鬟都站在廳內門口的位置候著。

章婧琳提起裙子跪下，芸蓮緊隨其後“祖母，父親在上，章家女，行五，章婧琳，在此拜別祖母、父親。”

話音落下的同時，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珍二夫人偏頭擦拭眼淚，章老夫人也紅了眼睛，章宏臉上感慨居多，章夫人心中掛念著章玉容和馮家的事情，此時哪還有心情做戲，只朝著章婧琳瞥了個冷冷的眼神兒，什麼表情也沒有。

“五丫頭快起來，今兒也算是你的大日子，出了這個門兒，就算是嫁出去了，日後到了夫家一定要謹言慎行，切勿……”章老夫人話說一半，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轉了音“五丫頭歷來董懂事，這些話不用多說，祖母相信你。”

章夫人氣的抖，這個老虔婆，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了埋汰玉容，什麼叫做五丫頭歷來懂事？

難道她的玉容就不懂事嗎？

難道她的玉容就願意惹這些惱人的事情嗎？還不是因為馮家的人太不地道了！

王媽媽見她表情有些猙獰，慌忙輕拍了下她的肩膀，示意她萬萬不可衝動，好在章夫人還沒有糊塗，只是在心中叫囂了兩句，並沒有開口。

“五妹妹。”章翼德起身走到章婧琳面前，將手裡的白玉盒遞過去，道“妹妹出嫁，二哥沒什麼好東西，這白玉盒子裡裝著的是上等驅蟲藥，泉州去往汴京這一路上，還望妹妹要多加照顧自己。”

章婧琳接了東西，屈膝道謝“婧琳多謝二哥贈藥。”

章翼德點頭，轉身就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從頭至尾都沒有看芸蓮一眼，而芸蓮也沒抬頭看過章翼德，兩人之間好像從來都不認識一樣。

珍二夫人抱著七少爺過來，示意章婧琳抱一抱她的七弟。

趙佳寧曾聽說有些久不懷孕的婦人，若是能夠常常抱一抱小娃娃，能增加懷孕的機率，雖然只是傳言，但很多人對此深信不疑。

珍二夫人這是巴不得章婧琳進了蘇家就趕緊懷上身子啊。

“娘，以後女兒不在你身邊，你跟七弟可要好好的。”章婧琳將孩子還給乳母，又彎腰摸著章思賢的頭頂，笑意嫣嫣的說“以後就要靠六弟照顧孃親和弟弟了。”

章思賢挺起小胸脯“五姐姐放心，祖母說了，我是小男子漢，保護孃親和弟弟的事情就放心交給我吧！”

幼兒稚語一下子將離別的悲傷氣氛衝散了不少，珍二夫人又遞過來一個荷包，看樣子裡頭應該是裝了不少銀票，章婧琳沒有推辭就收了。

嫁了人就不再是章家的女兒了，以後凡事都得靠自己了，銀子這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章夫人也意思了一下，塞給她一個荷包。

章宏起身道“這次送親為父和你二哥不能陪同，過幾日，為父要去南方走商一趟，泉州這邊還要你二哥留下多多看顧，不過你也無用擔心，我跟你祖母已經委託了鏢局一路護送你去汴京。”

“女兒都知曉，父親此去南方一定要小心，家中之事就勞煩二哥多多看顧了。”

章翼德點頭，眼神中向她傳達放心，你孃親我會看顧好的。

至此，章婧琳再次跪下磕頭，然後就起身帶著一眾丫鬟們出了大門。

章家門外的軟轎和吹敲喜隊已經等候多時了，趙佳寧和惜琴扶著她進了軟轎，芸蓮也進了後面的小頂轎子，崔媽媽高喊一聲“起轎”，緊接著就是一聲高亢的嗩吶聲響起，送親隊伍就喜氣洋洋的出了。

趙佳寧走了幾步回頭去看，章家的大門已經關上了，只有門匾上還掛著根紅綢子，說明她們方才的確是從那大門裡出來的。

這種遠嫁，送親隊伍早時候就要出，要一路吹打到出了城門才算完，可不管怎樣吹打熱鬧，孃家這邊除了掛上一根紅綢外，連鞭炮也不能放，更沒有那些來鬧親的人。

遠嫁的姑娘就好似浮萍在外，有根卻似無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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