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婧琳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最忌諱別人唸叨她的出身。
章家老夫人再如何疼她寵她，都抹不掉她庶女出身的身份，就算她的孃親已經從珍姨娘變成了珍二夫人，可在正經世家裡，平妻依然是妾，依然要比正妻低一頭。
依然改不了她庶女的本質。
惜琴自知說錯了話，此時心中已是萬分後悔，原還想要在主子面前能博個臉面呢，沒想到一時嘴快就惹了主子不快了。
“夫人，奴婢知道錯了，還請夫人寬恕奴婢這一回。”
章婧琳輕拍自己的肩膀，示意趙佳寧繼續給自己揉捏，眼中冷光閃動，盯著惜琴問“你只說自己錯了，可知道錯哪兒了？”
“奴婢……奴、奴婢不該……”
惜琴向崔媽媽求救，可崔媽媽只當沒看見一樣，站那兒跟個木頭一樣，半點兒要為她說情的意思都沒有。
章婧琳冷笑一聲，道“院兒裡伺候我的人裡，能信得過的也沒幾個，選你們作為陪嫁丫鬟一起到蘇家來，是看中了你們的忠心和穩妥，惜琴，你是我身邊的第一個丫鬟，又是一等，我對你的期望你應該知曉才是。”
“小姐對奴婢的好奴婢都記在心裡。”惜琴慌忙表態。
“是嗎？我怎麼瞧著不像你說的那般啊。”
章婧琳起身，趙佳寧便低頭退到元香身邊候著。
“你以為我在生氣什麼？氣你說什麼庶女的話嗎？”章婧琳走到惜琴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曾再三訓誡過你們，這裡不比在章家，你們一時痛快說錯了話辦錯了事都有我這個主子兜底，在章家即便我只是庶女，那我也是章家的庶女，這裡是汴京，是蘇宅，你們腳下站的每一寸土地，吃的每一口糧食，喝的每一滴水都姓蘇，站在別人的地盤上還要編排別人的不是，惜琴，誰給你的膽量！”
“夫人，奴婢……”
“從今日起，惜琴就暫降為三等丫鬟，元香升為一等，頂了惜琴的差。”章婧琳不顧惜琴灰白的臉色，冷喝“以往是我太慣縱，才養成了你不知高低的性子，既如此，你就跟著華裳和元香好好再學學規矩，什麼時候規矩學好了，什麼時候才提了一等。”
惜琴還不太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怎麼一眨眼她就從大丫鬟變成粗使丫鬟了？
她不過就是說了一句庶出而已，她是為主子抱不平啊，主子怎麼反倒處罰了她！
崔媽媽一旁看著，見惜琴這樣就知道她鑽了牛角尖，怕她再惹了章婧琳不快，便出聲提醒“這丫鬟到現在了還如此拎不清，夫人這處罰倒真是沒虧了她，惜琴，你難道現在還不知錯嗎？莫不是非要夫人將你趕出去你才能明白？”
“奴婢認罰！”惜琴再次擺正了跪姿，磕頭認錯“奴婢知道錯了，夫人不要趕奴婢出去。”
章婧琳聽她這話也懶得再去看她，問了崔媽媽幾句賬冊的事情，之後便去了內室房去看蘇家這麼多年的銀錢往來了。
這才是大事兒！
蘇家歷年來的人情份子都記錄在賬冊裡，熟悉了這些就等於將蘇家的人脈關係都握在了手裡。
她才沒那麼多功夫跟一個丫鬟去計較，她要儘早在蘇家站穩腳跟！
到那時，看還有誰敢再給她臉色看！
章婧琳和崔媽媽走後，趙佳寧和元香便一左一右地把惜琴扶起來。
“惜琴姐姐別擔心，夫人她不是真心罰你的，待夫人氣消了，自然會恢復惜琴姐姐的位置。”
惜琴並不領情，反而覺得自己在她們倆面前被訓斥十分丟臉，使勁兒推了一把趙佳寧，又甩開元香的手，梗著脖子道“我不用你們假好心，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來的小算盤，想徹底取代我的位置是嗎？哈，痴心妄想！華裳，元香，我告訴你們，就算夫人今天降了我的位份，你們也取代不了我！”
“我們……”
元香攔住趙佳寧，毫不示弱的直接開懟“你以為誰稀罕取代你啊，你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取代你有什麼好處啊，又不給銀子又不給田產的，你不過就是夫人身邊的丫鬟，跟我們一樣，不過就是捱了幾聲訓斥而已，做什麼一副被人揹叛拋棄的樣子來，華裳面皮薄，跟誰都叫聲姐姐，她慣著你我可不慣著，夫人說的沒錯，你的確該好好學學規矩了。”
“小蹄子你說誰沒規矩？”
“我說你沒規矩怎麼了？”
趙佳寧頭疼地扶額，怎麼突然就打起來了？
她怕驚動了章婧琳，到時候她們三個誰也跑不了一頓罰，外頭已經有些蘇家的丫鬟們露頭了，明顯就是聽到了爭吵的動靜來探訊息的。
“都別吵了！”
趙佳寧鑽到她倆中間，一手推開一個。
元香“嘁”了一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才懶得跟她吵。”
惜琴見她這樣又要上前爭執，被趙佳寧給擋回去了，心中也帶了氣。
“惜琴，我只問你一句，你當真不知道夫人為什麼罰你嗎？”
一句話把惜琴給問懵了。
不就是因為她說了庶出的話嗎，還有編排了三小姐。
趙佳寧卻搖頭，道“夫人的話說的一點都不錯，這麼些年夫人慣縱你，把你的謹慎都給慣縱沒了，這是哪兒啊，是蘇家，你一個丫鬟，在蘇家院子裡編排蘇家小姐的身份，夫人不罰你難不成還要等著二爺來罰你嗎？”
惜琴心裡的某一根弦突然就被繃緊了，仔細注意這外頭，果然看到就幾個臉生的丫鬟賊頭賊腦的往這屋子門口靠。
她醍醐灌頂，終於明白過來，原來章婧琳對她的處罰這麼重，是做給別人看的。
這個想法讓惜琴更加難堪，她做了這麼多年大丫鬟，如今竟然還比不過兩個新來不到一年的，怪不得夫人那麼生氣，連崔媽媽也不願意幫她了。
元香見她臉色變來變去的，也不想再去計較了，拉著趙佳寧轉身就要離開。
還沒走出屋子呢，迎面就碰上了蘇齊氏身邊的春喜。
“華裳，可算找著你了。”春喜一臉急色“我們少爺鬧了脾氣不吃飯，夫人讓我來尋你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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