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書房裡崔媽媽不負所望的點醒了惜琴。

而趙佳寧這廂卻有些難辦。

陶然居里聚滿了丫鬟奴僕，蘇齊氏被秋月攙扶著，正站在臥房門口著急的往裡面瞧，嘴上不停的唸叨著“這可怎麼辦，這可如何是好啊。”

“夫人彆著急，冬梅已經去找閆大夫了。”夏草輕聲安慰著她。

“咣噹！”

內室裡又傳出一聲巨響，蘇齊氏以及身邊的秋月和夏草都跟著嚇了一個哆嗦，緊接著就瞧見紅梅捂著腦袋踉蹌地往外走，鮮血正順著她的手指縫往外流，沾染的那身上臉上都是，隨著腳步還在地上落下一道細細的痕跡。

“啊……”

有人驚呼一聲趕忙捂住了嘴巴，蘇齊氏手朝著紅梅伸了伸，卻並沒有碰到她，只冷聲吩咐著身後的粗使丫鬟“還不趕緊過去扶人。”

有那膽子大的丫鬟上前扶著紅梅出來，剛踏出門檻，紅梅就體力不支的坐倒在地上，身邊的丫鬟們又是一聲驚呼，忙拿著帕子去幫忙捂那傷口，可是血卻依舊止不住。

紅梅的臉色逐漸蒼白，連唇上也沒了半點血色，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得去熬些補血的湯藥才行”，蘇齊氏也忙叫人去拿止血的藥粉，大家忙活的一團亂，好不容易才將紅梅頭上的傷口給止住了血。

“夫人……少、少爺……”紅梅有氣無力的靠在門框上，因為沒有大夫，大家也不敢隨意搬動她，生怕回頭她要出了什麼事情再賴大自己身上。

“不急不急，你慢慢說，慢慢說。”蘇齊氏往內室瞧了兩眼，側耳聽了聽，確定沒有再聽到聲響，才逐漸緩了心神“紅梅，裡頭是個什麼情形，你頭上這傷可是樂天打的？”

紅梅想點頭，剛動了一下就頭暈的不行，索性就放棄了，說“是少爺拿凳子砸的，桃杏在裡面看著，少爺不讓人靠近……”

簡單的兩句話就彷彿掏空了她的力氣，不過好在已經表達清楚了。

蘇齊氏更加著急了，她倒不怕樂天打砸東西，就怕樂天傷了自己，閆大夫說過，樂天這病嚴重的時候可是會自殘的。

不行，她不能在外面等著了，她得進去，她得看著樂天。

“夫人！不可啊夫人！”秋月見她要往內室裡衝，趕忙攔了下來，夏草也跟著一起勸“夫人您不能進去，現在少爺情況如何咱們都不清楚，紅梅這頭上的傷勢嚴重，可見少爺這次作的狂症十分厲害，若少爺起狂來再將您給砸傷了，那……”

“那你們說怎麼辦。”蘇齊氏急的眼眶都紅了，蒼天無眼啊，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的孩子！

秋月朝夏草擠眼，夏草想了想，就道“夫人就算進去了也沒有辦法，如今只能等著閆大夫過來，冬梅出去也好一會兒了，興許現在閆大夫就在來府的路上呢，夫人先彆著急，裡頭還有桃杏看著呢，必定不會讓少爺傷到自己的。”

趙佳寧她們到了地方第一眼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丫鬟們各聚一團，還有人擋在正臥房門口，亂糟糟的不成體統。

章婧琳先是皺眉，卻並沒有開口，這裡是西院兒，是蘇齊氏的地方，她這個做弟妹的不好越矩。

但春喜卻沒有這樣的顧慮，她既是蘇齊氏的大丫鬟，自然也擔著管理粗使丫鬟的職責，如今見到這番情形，心裡暗道一聲壞了，只怕是少爺的狂症作的更厲害了。

“都聚在這裡做什麼！亂哄哄的像什麼樣子！”春喜先是呵斥一聲，而後才快走到蘇齊氏身邊道“夫人，二夫人帶著華裳過來了。”

蘇齊氏聽到華裳這兩個字，心裡彷彿突然被照亮了一處，急忙道“來了嗎？快，快讓她過來。”

等丫鬟們規矩的站成兩排，章婧琳帶著趙佳寧和元香走上前來，蘇齊氏才現原來她這個二弟妹也一起過來了。

“我聽說樂天犯病了，就過來瞧瞧。”章婧琳解釋了兩句，並沒有讓華裳過去，而是瞥了眼地上的紅梅，問“這丫鬟是怎麼了？”

“多謝弟妹走著一遭，這丫鬟是樂天身邊伺候的，方才樂天失手傷了她。”

章婧琳眼底閃現一抹緊張，傳言果然是真的，蘇樂天起狂來真的會傷人，瞧那丫鬟頭上的血窟窿，定然是要落疤了，流了那麼多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將養過來，以後還會不會留下後遺症。

“啊！！少爺！”

內室裡突然又傳出一聲尖叫，是桃杏的聲音。

蘇齊氏剛有些鬆緩的心猛地又被提了上來，兩步上前就抓住趙佳寧的手腕，祈求道“華裳，華裳，我求你了，你進去瞧一眼，瞧瞧樂天他怎麼樣了，就一眼……”

趙佳寧有些為難，方才那聲響分明就是桃杏收了傷，她若進去了，萬一蘇樂天狂連她一起打了怎麼辦？

“大夫人……”她呢喃地喊著，目光轉向章婧琳求救。

章婧琳心中也是怕的，只不過面上並沒有顯露出來，如今見著蘇齊氏如此慌亂，便道“大嫂，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大夫來才行，華裳她，並不會瞧病。”

“沒關係沒關係，不用她瞧病，只要她進去瞧一瞧樂天。“屋裡66續續的傳出桃杏的哭聲，還有聽不太真切的低語，蘇齊氏不知道里頭是個什麼情形，著急的眼淚也跟著下來了，轉頭就要衝著趙佳寧下跪，不過被趙佳寧攔下了。

她抓著趙佳寧的手，忍不住的哆嗦，滿眼的祈求之色“華裳，樂天他聽你的，他拿你當自己人，旁人都不行，我求你，進去看他一眼，看他怎麼樣了，看他有沒有傷到自己，我求你了……”

蘇齊氏哽咽地說完，又轉向章婧琳“弟妹，大嫂求你了……”

說著又要下跪。

章婧琳當然不會讓她跪下，也急著對趙佳寧說“既然大嫂都這麼說了，華裳，你就進去瞧一瞧吧，注意安全。”

趙佳寧心中再是不願意，也不能拒絕了，只能硬著頭皮進去。

臥房用一個高大的實木屏風隔檔成內外兩間，因為蘇樂天的情況不同常人，屋裡除了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具之外並沒有別的裝飾物了。

她進去的時候，蘇樂天正蹲靠在最裡頭的牆角里抱著自己抖，手裡還捏著一大塊兒碎瓷片，地上到處都是狼藉，沒有一處是好的，桃杏跪在地上哭著磕頭，嘴角還溢著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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