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奴婢求求您，求您不要傷害自己，少爺，奴婢求您了少爺，奴婢求您……”

趙佳寧走到桃杏身邊拉起她，看清了她的臉才現她眼底已經充滿了赤紅，雙眼微突，意識也有些模糊，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這副樣子哪裡還是清醒的人啊，分明是受了重傷，再加上心緒受驚導致的恍惚，就連磕頭說話也是因為心底的潛意識被激了出來，所以才無意識的那麼做。

原本還想著要問問桃杏蘇樂天病的原因呢，她現在這個樣子別說是問話了，估計都認不清人了。

趙佳寧看了眼角落裡的蘇樂天，忍不住吞嚥了口唾沫。

怕嗎？

當然是害怕的，蘇樂天雖然不是傻子，可也不算是正常人，起瘋來誰知道會怎麼樣，桃杏跟紅梅都是他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要說親近，這兩個人應該是他最親近的人才對，可是如今紅梅在外頭虛弱的靠著，頭上被砸出一個血窟窿，而桃杏此時也是心神恍惚，肯定也是受了傷的。

這屋子裡的擺件兒都是實木的，估計是被砸到後心上了才會吐血。

雖然蘇齊氏說的好聽，什麼蘇樂天聽她的，讓她進來看看，趙佳寧自己知道，之前的幾次都是碰巧而已。

碰巧她被蘇樂天誤當成了自己人。

碰巧她找準了蘇樂天犯病的緣由，並且及時的滿足了他的想法。

但碰巧畢竟只是運氣，而不是什麼真本事，現在蘇樂天這樣，她根本就不敢靠近，就怕成為第二個桃杏或紅梅。

“華裳？”

蘇齊氏在外頭試探的叫她，趙佳寧此時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的狀態，靠近蘇樂天是死，什麼也不做直接出去也是死，罷了罷了，就拼一把。

趙佳寧閉了閉眼睛，又往自己的臉上拍了兩下，揚起一抹自認為非常溫柔的笑容“樂天少爺……”

“哐當！”

趙佳寧尖叫一聲往旁邊跳開一步，一個實木的凳子腿飛向她身後，頓時就把屏風給砸出一個大洞來。

外頭的蘇齊氏和章婧琳也跟著嚇了一跳，元香和秋月更是在第一時間就擋在了兩個主子身前。

“大嫂，華裳會不會也……”章婧琳心跳特別快，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昏睡過去的紅梅。

早知道這個蘇樂天會這麼危險，她就不該過來，若她往前再走幾步，那條凳子腿就砸到她身上了。

章婧琳抓著元香的胳膊，腳下畏畏縮縮的往後挪了一小步，怎麼辦，她現在就想走。

蘇齊氏也被嚇著了，但她擔心著兒子，也顧不上別的了，朝著裡頭就喊“華裳，你沒事兒吧？”

“奴婢沒事兒。”

聽到裡頭傳來的聲音，蘇齊氏略緩了心神，同時也有些失望，連華裳來了都沒什麼用，看來還是要等閆大夫才行。

而這廂趙佳寧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後怕。

她剛才不過是往前走了一步而已，蘇樂天就掄起東西砸她，幸好她躲的快，不然現在她肯定已經破相了。

蘇樂天砸完人又往角落裡縮了縮，頭埋在胳膊裡，根本就不看來人是誰。

趙佳寧見他那瑟瑟抖的樣子，心底裡某一處柔軟被觸動了一下，忍不住也蹲下來輕語“樂天少爺，奴婢是華裳，你還記得嗎，昨天奴婢跟你一起做的鍋貼，你還吃了奴婢做的小米糕，還記得嗎？”

蘇樂天哆嗦了一下，卻也有了點兒反應，他先是慢慢的抬頭，只露出一點點的縫隙去看說話的人，當看清趙佳寧的長相後，蘇樂天心神一晃，是她！

不行，不行，不能見她，現在不能見她！

蘇樂天突然慌了，又把頭埋到胳膊裡，不過卻也沒再掄起東西砸人，甚至還把身子稍微轉了個方向，彷彿整個人都鑲嵌在了角落裡一樣。

趙佳寧一直緊張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就怕他突然再瘋打人，她好躲開，見他這樣，心裡也慢慢放鬆了警惕，這算是有了些自主意識了吧。

只要有了意識就好。

桃杏還在一旁迷迷糊糊的說著求饒的話，趙佳寧怕一會兒再惹了那位爺狂，就半扶半拉的把桃杏弄到一邊兒，她則繼續蹲下去跟蘇樂天商量。

“樂天少爺，你一定累了吧，奴婢扶著你去坐一會兒好不好？”趙佳寧見他手裡還拿著碎瓷片，幾個手指頭不停的摳著，生怕他弄傷了自己，忙道“要不少爺先把手裡的東西放下，那個太危險了，會受傷，會流血的。”

蘇樂天滿腦子都是“不能見她，現在不能見她”的想法，突然聽到她說受傷流血，然後就想到了之前好像有人受傷了，流了好多血，好像滿臉都是，的確很嚇人。

那她一定很害怕。

想到這些，蘇樂天心裡又是一慌，手裡的瓷片就掉到了地上，但依然不去看她，臉扭向牆壁那邊，一副跟人賭氣的模樣。

趙佳寧心裡不斷的猜測他現在都在想什麼，不看自己或許是因為不想見人？還是說不想見她？

她蹲在往旁邊挪了幾步，想要換個角度看清他的臉，蘇樂天也轉了個方向，反正就是不讓她看他的臉。

試探了幾次都是這樣，趙佳寧腦子裡靈光一閃，心想，這個大少爺不會是在不好意思吧？！

這個想法剛出現，就被趙佳寧甩出去了，瘋了嗎，這位爺才剛打砸了屋子，還打傷了兩個丫鬟，他會不好意思？

肯定是不想見她！

“樂天少爺？”趙佳寧又挪了個方向，蘇樂天也同時換了個方向，現在已經整個人都背對著她了，臉面向牆角，趙佳寧決定試一下“少爺要是不想看到奴婢，那……奴婢就先出去了。”

話音剛落，蘇樂天猛地轉身，腿掃到地上的狼藉，又是一陣響動，外面隱約傳來驚呼聲，趙佳寧卻趁著這個功夫看清了蘇樂天的臉，額……

蘇樂天見她還在原地，又快轉過去，臉埋進胳膊裡埋得更深了。

趙佳寧覺得自己摸到了真相，感情這位爺真的是在不好意思，倒不是她自作多情以為的害羞，而是因為這位爺此時的臉上堪比畫布，著實不咋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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