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見，蘇齊氏帶著春喜找了過來，看見正在席間吃的香甜的蘇樂天，蘇齊氏的心才算真正落到了實處。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趙佳寧，聽春喜說，這個華裳今兒一過去，樂天就黏上了她，還非要跟著她一起過來，看來在樂天的心裡，這丫鬟還是不一樣。

或許，她可以考慮考慮……

“大嫂，可用過飯了？”

蘇常淵剛問出這一句，章婧琳就要張羅著再備上一副碗筷。

蘇齊氏抬手擋了，道“我是陪著嫣然用過飯才來的，嫣然在鬧小性子，我跟銘安哄了半天才好，說是弟妹許了她一把琴，然後又反悔了……”

章婧琳神色尷尬，猛然想起之前在百川堂前，蘇嫣然好像是說了一句下晌有琴行的人來送琴，讓她記得去付銀子，只不過後來這事兒蘇常淵吩咐給了大管家，所以她便沒再過問了。

想來應當是琴行的人帶著琴來取銀子，結果被大管家給打了，蘇嫣然沒拿到琴，又覺得自己丟了顏面，所以才耍起了小性子。

可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那琴明明是蘇嫣然自己看上的，怎麼就變成她許給她的了！

“哼，大嫂可不要被嫣然那丫頭給糊弄了，她還有臉鬧情緒，她朝婧琳支銀子胡亂花費的時候怎麼不鬧情緒呢。”蘇常淵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蘇齊氏一臉問好的表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章婧琳起身辯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是嫣然看上了一把琴，可那琴的價格著實有些太高了，要五百兩銀子，我便多問了幾句，不想被二爺聽到了些話兒影，二爺問我時我便沒瞞著，我原以為嫣然只是一時心性，沒想到她竟然如此喜歡這琴，這事兒還是怪我了，早知這樣，我就不該太心疼那銀子。”

“哎呦，弟妹，這話可不是這樣說的，五百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我兄長官至八品，一年的俸祿也不到五百兩，嫣然這孩子可真是，我還問她到底為何，她卻只跟我說是你許了她一把琴卻事後反悔，竟決口不提銀子的事情。”

蘇常淵又冷笑一聲，氣急道“大嫂沒她瞞的何止這些，她不跟你說銀子的事情，卻沒少跟婧琳提，還拿大嫂來壓制婧琳，她如此無法無天，是我這做哥哥的失職，沒能好好管教她。”

“這……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章婧琳道“也沒什麼，就是嫣然每回來找我支銀子，若我多說一句花費大，她便總說以往大嫂你管中饋時都是這般，我就不便再多言了。”

蘇齊氏冷了連，她沒想到蘇嫣然竟然敢兩頭欺瞞，一個大家小姐，平日裡她的月例銀子也不少每月都有二十兩紋銀，吃穿用度也都是額外管的，逢年過節還要再重新添置，若平日裡喜歡上了什麼衣裳飾，也從沒虧待過她。

府上蘇嫣然的年紀最小，蘇齊氏和蘇常淵總念著她年幼便失了父母，對這個小妹也是多加疼愛著，誰知竟縱得了她這樣的習性。

“嫣然如此，定跟她最近常常外出有關。”蘇齊氏嘆氣，道“我也是聽銘安說了一嘴才知曉的，汴京裡最近新辦了一個雅舍，據說裡頭收錄的都是些才情出眾的女子，可那雅舍若要進去，光是入會費就要不少銀子，嫣然會不會……”

章婧琳垂眉，嘴角閃過譏諷，什麼才情出眾，要花銀子才能進去的地方，也不過就是花錢買些好名聲罷了，哪有什麼實際的本事，怪不得蘇嫣然最近總是想著法子要弄錢，原來竟是為著這個。

她能想到的，蘇常淵自然也想到了，在場的除了閆大夫和蘇樂天還置身事外，毫不關心，其他的人都是一臉正容。

蘇嫣然再怎麼說也是蘇家的小姐，她若在外面沒了臉面，就相當於蘇家跟著沒了臉面，更何況，她花的還是蘇家的銀子。

“明日我剛好要出府，二爺先彆著急，待明日我去探一探虛實再說，若嫣然當真入了那個雅舍，你跟大嫂再好生與她說說，若沒有，那咱們也不能冤枉了她。”

蘇常淵點頭，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蘇齊氏不便多待，便帶著蘇樂天和閆大夫回西院兒去了。

臨走前，蘇樂天還粘著趙佳寧好一會兒不願走，還是趙佳寧偷偷塞給他兩塊兒酥麻糖，這才作罷。

她以為自己的動作微小，不會被人現，卻不知道早已盡數落到了蘇齊氏的眼中，只是蘇齊氏權當沒看到而已。

芳柳和芳梅伺候著蘇常淵梳洗，章婧琳則是去了內書房見惜琴。

“果然如夫人所料，奴婢過去問了方子的事情，魏紫倒是一概不知，可那梨兒當場就變了臉色，後來奴婢又逼問了兩句，梨兒就全招了。”

惜琴回想起梨兒的哭訴“不是奴婢，是芸蓮姑娘讓奴婢這麼做的，惜琴姐姐，真的是芸蓮姑娘讓奴婢這麼做的，姑娘說以後到了汴京，要用錢的地方多，要想在內院兒裡活得好，就得多用銀子來打點，但是她沒地方去弄銀子，看到金寶湯的方子裡有一些名貴的藥材，便讓奴婢暗中將藥材換成不值錢的，然後再悄悄地拿去賣掉。”

惜琴繼續逼問“都換了哪些藥材，總共賣了幾回，共得了多少銀子，你都細細說給我聽，可別想著再耍什麼花招，不然後果如何你心裡清楚。”

事情已然敗露了，梨兒哪裡還敢耍花招，一股腦兒的全都招了。

“就是把人參換成了沙參，把三七換成了土三七，何烏的分量減了一半，黃精……黃精……給去掉了，芸蓮姑娘說何烏與黃精藥效差不多，只用一樣即可，在泉州的時候就開始換了，那會兒夫人不讓芸蓮姑娘出門，她便只能將換下的藥材攢著，後來夫人看管的鬆了，便由奴婢偷偷去賣掉，在泉州時，總共賣了八十五兩銀子，在汴京還……還沒來得及賣。”

惜琴將此事複述完後，又把繳獲來的藥材放到桌子上，也不知道芸蓮攢了多久，竟然每樣都攢下了不少。

章婧琳“啪”一聲拍在桌子上，氣得胸口起伏，這叫什麼？當真是人要作死，老天爺都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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